所以,我让他滚,他就真的滚了,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果然,哪怕和林月如经历再多,李逍遥最终选择的还是赵灵儿。
我猜得没错,木南乔走后的那些天,学校贴吧论坛里,铺天盖地全是“林沐沐被甩”的话题。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的同学们这么容易同qíng心泛滥。食堂、超市、cao场甚至是厕所,无论我走到哪里,总有一堆同qíng、怜悯的目光追随着我,我恨不得一出门就举个牌子写上我没事。老师们挨个找我谈话,同学们一见面就拿着这件破事儿安慰我,我只能跟祥林嫂似的咧着嘴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没事儿,我真没事儿!”。
那一道道同qíng、怜悯的目光让我恨不得去死——为什么你们要残忍到,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地撕开我的伤疤?很好玩吗?
那一天,我妈跟我说,你宋叔叔想把小群送到至臻去,问你要不要一起?
我静静地看着妈妈,我知道她期待什么答案,然后我轻轻点了点头——反正,我对五中已经没有什么眷恋了。
美梦的真相是被叫醒。
我已经醒了。
当我站在至臻中学门口的时候,我心里泛起一种别样的qíng绪:我以为逃掉了,结果兜兜转转,还是来到了这里。
明明是同一个省的高中,至臻和五中却完全两种风格。五中是把大段大段的时间jiāo给学生,让学生自己安排;而在至臻,时间是以分钟计算的,老师布置的任务jīng确到每一分钟,比如早上5:30响完起chuáng铃后必须在5:37分集合完毕,在5:42分站好队开始cao前小读、比如早饭时间不能超过15分钟……迟到的后果是面壁思过,很长一段时间,在我们班,我总是站在黑板旁面壁思过的那一个。
至臻时半军事化管理,几乎每天都会检查内务,如果被子没有叠成标准的豆腐块或者是褥子上有褶子,便会被扣分。如果连着两次扣分,老班或者年级主任便会让你搬着被子和褥子到教室门前的楼道上叠。
把被子铺在楼道上难道不脏吗?脏,但是你要叠。
在楼道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叠被子难道不丢人吗?丢人,但是你要叠。
初到至臻的那些日子,一到课间,我便被老师督促着出去叠军被。
还记得那一天,当我满头大汗地叠着豆腐块的时候,我的室友们却纷纷老练地将chuáng上的被子胡乱地弄成一团塞进柜子,然后淡定地从柜子里取出一只没有一丝褶皱的标准的豆腐块。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们的神cao作,她们告诉我,那个叫“样品被”。
果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放到哪里都不会过时。
至臻的早cao在网上被称为“天下第一cao”,校长、主任对早cao抓得很严。在班级跑cao的队伍里,要求学生和学生之间要前胸贴后背,这样的距离,就意味着我们跑步的时候不能踩错了点,否则轻则掉鞋、重则踩踏。学生不小心被踩掉的鞋子会被小gān事拎到cao场中央,年级主任开cao后班会的时候,便会将话筒递给这些上来穿鞋的同学,让他们发表“掉鞋感言”。所谓“掉鞋感言”的标准句式便是“我是某某班的某某某,我跑cao时注意力不集中,给班级丢人了。”
很荣幸的,在我到至臻的第二天就发表了“掉鞋感言”。
至臻的每一秒似乎都被设定了规矩,我终日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担心每个下一秒的日子。对木南乔的怨与念倒渐渐淡了些,我的心在繁重的课业任务中渐渐变得有些麻木了,偶尔竟会忘记疼是怎样一种感觉。
所谓学霸,不过是比较的产物。我在五中是名副其实的学霸,但那只是在五中。
我在至臻第一次的考试成绩就彻彻底底地纠正了我对“学霸”二字的误解,原来在这里,我只是个渣。
高三年级一共五十个班,其中有三十个应届班和二十个往届班。至臻中学每年都会招收两千多的复读生,因为这批复读生有潜力考上一本,为学校提高一本上线率。我在的那个班有九十个人,而在那次考试中,我排到了第四十九名,而在年级里,我排到了两千多名。
看着这样的成绩,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天下午一下课,宋耀群就在我们班门前堵着了,他把手中盛着一个煎饼的保鲜袋塞到我的手里,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这次在我们班倒数第二,年级四千多。”我不奇怪他的成绩,我奇怪的是他说话的语气:自然、真诚且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