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不至于,除了照青,还有几个孩子当真的不错,地里的活熟不说,人品也是不在话下的,只不过,他们只是支脉,按照祖宗遗训……。”
“人都入了土了,变成泥了,还遗训呢,你们这群人呐,守着这祖宗遗训看能过一辈子么?!”
“听老哥哥的意思,并不信这鬼神之说?”
“我从小学医救人,从不信的便是这鬼神之说,若真如旁人说的,生死有命,那我们这些悬壶济世的,做这个行当还有什么意义?”
“话虽如此,可……怎么就偏偏是个男子?!”
“你家照青偏是看上了,就算让他娶了那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他就是不喜欢,你这个当爹的又能如何?更何况,若不是牛耿这娃,你家儿子,还有你,早就去那地里,见你们薛家的列祖列宗去了!”
“这……”
“还有,你看看你家照青,分明就是一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书生,这地里活他能懂上多少?这样一个人你让他去管你家那千亩良田,大几十户的佃户,你真的能放心?就算你能放心?你那薛家祖祖辈辈的祖宗就能放心了?”
薛乾让老陈头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话听着倒句句在理,可他心里就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药来了,陈大爷!”这会儿的功夫,薛照青已经端了熬好的药走了过来。
“给这汉子喂上,然后让他睡上一夜,明日一早,便应该不烧了。”
“好,好。”薛照青费劲把牛耿扶了起来,此时的牛耿意识模糊不清,这汤药并不甚好喂,不时总会撒上一些出来,可薛照青也不嫌麻烦,撒了下来的,就用勺子接着,再继续往他嘴里送。一双眼睛里克制不住的爱慕和深情,连看的薛乾倒牙。
“走哩,走哩,他两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我老头子看了都受不了,更何况你个当爹的。”老陈头说着,拉着薛乾去了后院继续下棋去了。
薛照青守了牛耿整整一夜,只是在凌晨时分才微微趴在炕上眯了一会儿,天蒙蒙亮的时候,牛耿嘴里呓语了几声,他便一下就醒了。
老陈头正在院里打着太极,薛照青揉揉眼睛,却发现视野所及之处,却见不到他爹了。
“陈大爷,我爹去哪了?”不止是他爹,连忠叔的影子都不见了。
“走哩。”
“走了?能去哪?”
“还能去哪,回三原县了呗。”
“啊?”薛照青大惊:“怎么走的时候,也不和我说上一声?”
“看你照顾你那情郎,你爹又怎好扰了你。”这老陈头说话向来没个遮拦,这话一出,薛照青立马骚了个大红脸。
“脸红啥,你爹又不是傻子,看你对牛耿那样,是个人长双眼睛都能看得出来。”
“可我爹……。”
“让我给说了一通,也不知能说通还是不能说通。走的时候说了,过些时日还会让薛忠再过来一趟,说要给你送些东西。”
“送什么?”
“谁知道,我又不是你爹心里的蛔虫。”
“嗯……青……青儿”老陈头话音刚落,那炕上的牛耿便模模糊糊叫了一声,薛照青再顾不上和老陈头说话,旋即便回身坐到了炕边。
牛耿的一双圆眼半睁着,视野之内虽然一片模糊,可他就是知道,那坐在他身边的便是青儿。
薛照青摸摸牛耿额头,好在不烫了,正拉着牛耿的手傻笑,这边老陈头走了过来。
“别拉手了,赶紧让我给切切脉。”说着便挤了过来。
“恢复的不错,毕竟是体格健壮的,底子就是好。后面躺在床上修养就行了,外伤一天换一次药,再喝些煎出来的汤药补补元气,快则半月,慢则二十天,这汉子也就全部恢复了。”
“好哩,好哩,谢谢陈大爷。”
“别谢哩,赶紧给他弄点吃的去,我这肚子也饿的不行了。”
在这里住了些时日,薛照青也学会了简单弄些吃食,虽比不得薛忠和牛耿做的,但总算能让几人吃饱。
几日下来,牛耿已恢复大半,谈及前些时日里渭北城中大变,他仍心有余悸。
“青儿,等我伤好了,我得去四宝乡里找彩星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