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权现在脑子里乱的不行,像这种被人指着鼻子骂了这么长时间的qíng况她从未遇到过,就算是把老妈气急了,也不过是骂两句之后就直接动手了。心平气和地看着对方指着自己鼻子大呼小叫的场景,怎一个贝戈多一撇了得。
王权用脚狠狠地踢了踢塑胶跑道,手迅速的朝裤腿上摸去,掏出小黑的速度之快,为的就是给赵力来个措手不及。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在她挥着小黑朝赵力肩上而去的时候赵力没有闪没有躲,只是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一脸的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的表qíng。王权这一棍没有真的想打在赵力身上,她只是实在抑制不住体内愈演愈烈的烦闷与屈rǔ,为了自己社长的面子她总不能被骂了“狗都不惜得叼”之后还能保持姨母般的微笑,况且赵力那句“听不懂人话”分明是在过了3分钟之后出口的,所以她这一棍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赵力这个非正常人的反应,让王权这飞出去一棍有些尴尬,打吧,于心不忍,收吧,也忒晚了点儿,偏偏自己目测战斗力和身高的特异功能都是装的。所以王权只能靠着下意识的条件反she,在棍子落在赵力肩上时松了手,不过还是听到赵力闷哼一声,然后就是棍子落到塑胶地上又弹跳了几下的声音。
赵力皱着眉摸着肩膀。
“三分钟……过了……”王权指着在地上的小黑棍。
“是啊,过了,谁没让你打了。”赵力把地上的小黑捡起来塞到王权手里,“来来来,接着打,不打残了不算数。”
“靠,你他妈今天吃错药了吧。”王权握着小黑没有动。
“王权同志,我的事qíng我会自己处理,你能替我着想我很开心,真的。”赵力表qíng异常严肃,“但是,拳力公社,少了你,少了我,都不可以。”
拳力公社,少了我,少了你……
王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名存实亡的小到能被韩朝一个人就能轻易踩扁的小帮会产生了qiáng大的依赖。或者说,拳力公社对于她而言,不只是一个“黑社会”,更是一个能让她觉得有人可依,有qíng可靠的小团体。
胖子,眼镜儿,赵力……拳力公社的每一个人都是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少了谁,她都会觉得不完整。他们一天到晚接的不正经的活儿,为了转移委托信建立的无数根据地,为了少点麻烦戴过的口罩和帽子,这些都是拳力公社存在的证据,也是王权能每天睁开眼意识到,“啊,我还活着”的证据。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的这份力量能带给委托人怎样的满足与安全感,也没有想过接活儿获得的那些奖励金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经济效益,更没有想过一个徒有其表的“社长”之名能让自己的虚荣心逐渐爆棚到bī近警戒线的地步。
她曾想过的,只是,每天一睁眼,有个盼头,每天一放学,有个归处。
她曾想过的,只是,她要和那些丢在人堆里存在感就和周围静物一样的普通女生多多少少有不一样的地方。
她曾想过的,只是,利用自己拥有的,保护自己想要的,证明自己是存在的。
她曾想过的,只是,某一天她遍体鳞伤躺在大街上苟延残喘时,最起码有一只小狗过来冲她摇摇尾巴,舔舔她的手。
但是现在,她所虑所挂的心事,又仿佛与她的曾想出现了偏差。因为赵力?
王权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她想了想,如果胖子或者眼镜儿被老爹揍了她又会是什么反应?
活该你挨揍,我看揍得还是轻。对,这肯定是她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
可是到了赵力这,怎么就变了个样呢?
王权感觉此时的智商就完全不起作用了,她几乎能听见脑袋里数以千万计的脑细胞临死前朝她呼喊的声音。王权,你个大傻bī,你个胆小鬼,你个扔大街上狗都不惜得叼的cao蛋玩意儿……
“靠,我脑仁疼……”王权使劲捶了捶脑袋。要靠孙大培无偿奉献的咖啡和清凉油才能睁着眼支撑一堂数学课的她果然不适合做这种脑力劳动。
“我气的是不?”赵力凑过来拿开她的手,然后两手拇指按在王权的太阳xué处轻轻转着圈,“闭上眼。”
王权闭上了眼。她突然发现,赵力是吃硬不吃软,她是吃软不吃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