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电话在chuáng头不懈地发出噪音,他摸了摸自己湿润的头发从绵软的被子里爬起来,因为被吵醒而有些烦躁,但还是接了电话。
打电话来的是酒店的前台,说是有一个姓何的先生在大厅里等他,温风至想到了来的人必然是何愿,便说自己换件衣服马上下去。
他一边穿裤子一边想恐怕是何愿并没有自己在国内的号码才不得不大费周章地辗转酒店前台联系自己,心里便有些愧疚,难得动作很快地穿好了衣服,然后随便抓了一下没有完全chuīgān所以睡醒之后软趴趴的头发,急匆匆地下楼去了。
何愿果然站在大厅里等着他,看到温风至不同于中午随意了很多的打扮脸上先是差异而后便笑了,说是中午没有带着温老师大快朵颐,晚间无论如何要去吃一点好的。
这间酒店依山而建,周围被景区环绕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可供吃饭的好去处,然而何愿神神秘秘地带着温风至上车,只转圜开了一小段路,便找到了一家吃杭帮菜的小店。
那家店小是极小,看起来不过是个茶楼的样子,只是环境雅致又清净,确实是个吃饭谈事qíng的好地方。
温风至虽然曾经在杭州生活,他本身却并不是本地人,所以也没有土生土长的何愿了解这些独特的小店·,况且他一整天也只吃了一顿勉qiáng下咽的飞机餐,确实也饿得够呛。
这家店实在是小到连服务生都没有,何愿先让他在二楼坐下,自己去厨房里点菜,回来的时候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向温风至介绍说这家店开了四十多年,店里只有一对老夫妻,那老先生手艺超绝,据说是当年楼外楼主厨的师兄。
温风至不禁心里期待了许多。
等菜的间隙何愿又接了一个电话,挂掉之后着实唉声叹气了一会儿,温风至这个时候喝着新茶心里也放松了不少,便看似无意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qíng。
何愿原本就不提防他,见他主动挑起话题心里还有些欣喜,便如实说悦意文化近几年最成功的一个项目便是签了一个非常优秀的漫画家,他的作品只要出版就一直在刷新自己的记录,只是这个人xing格有些乖张,总喜欢临阵更改作品的剧qíng,使得负责他作品的编辑和牵连这个项目的员工们都非常头疼。
“这一次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何愿苦着一张脸,“原本这个故事到十六卷就可以大团圆结局,他却非要在单行本出版前的这个时候更改结尾,好好双宿双飞的剧qíng他非要让女主角不告而别,说是如果不让他这么画,他就不画了。”
温风至虽然也是画画的,但他没有画过漫画甚至都很少看漫画,所以并不是非常理解绘制漫画的流程,但听何愿这么一说也觉得是个难办的事qíng。
“平时他要改台词要改剧qíng我们都由着他去了,但是这一次他直接要改结局实在是让人招架不来,”何愿摆了摆手,一副绝望的样子,“实话说啊温老师,出版拖延的事qíng还算小的,这部作品连载了两年多,影视动漫的改编权我们早就卖了出去,到时候他这样一改,说不定连载还要继续下去,光是想想违约金我就要哭了。”
虽然对于画家而言作品都是艺术,但是温风至这才清晰地意识到这些东西对于何愿来说却是生意,他心里清明了一些,说了几句无关痛痒不轻不重安慰的话。
而后两个人又等了不多时,菜便接连端上了桌,温风至在国内早年有些拮据,并没有接触过这么正统的杭帮菜,一道龙井虾仁就吃得额头冒汗,他虽然面上看着冷清但是对于吃却总是很有追究,这么多年居住国外唯一不满的便是吃得太差,只是无奈他作画行云流水做饭却很要命,所以一直以来只能忍着,而何愿歪打正着抓住了温风至的喜好,也算是运气很好了。
一顿饭两人都吃的很饱,何愿将温风至送回酒店的路上又接了两个电话,最后一个是叶新铎打来的,在听筒里用他毫不慌乱的音调说“陆老师失踪了”,把何愿气的大呼小叫,这么一来他也没办法再跟温风至多寒暄几句,而温风至肚腹饱胀只想一个人散散步,两个人便在距离酒店还有一个岔路的地方分道扬镳。
温风至目送着何愿的车子呼啸着驶下山去,自己也顺着狭窄的山路往外面走去,他吃饱喝足之后觉得有些无聊,便想着到景区外面逛逛,看看能不能顺便买两本画集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