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愿似乎睡得很熟,他枕着沙发上的靠枕嘴巴微微张开,露出一点点雪白的牙齿,还没有gān透的头发散落在额头上,眼睛紧紧闭着,并不很长的睫毛像是风中的绒糙一样颤抖。
何愿从来不是个美男子,他长得普通身材也普通,只是皮肤很白又因为从小养尊处优所以气质很好,不管走到哪儿都能看得出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这也是他身上最过人的特质之一,就是不论遭受了怎样的挫折,经历了多么困苦的日子,他看起来仍然积极而单纯,所以看上去总是比实际的年龄要小很多,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商场上也总是被合伙人和投资者质疑能力,只是他一直以来做得很好,才慢慢积累了一些风评和口碑。
但叶新铎这些年一直寸步不离地跟随他,所以知道他白手起家有多么不容易,并不像一眼看上去那么不谙世事,不过好在年少时候的挫折非但没有成为压垮他的灾难,反而还提前激励一个温室中富家少爷的韧xing,他非但没有让亡者失望,还很好地抚养了从那天起只能依赖他的幼妹。
“何总。”叶新铎弯下腰去呼唤他,他们在这个晚上已经làng费了太多的时间,就算立刻去睡觉离天亮也只有两三个小时了。
然而何愿不知道是因为太累还是喝了酒所以没有那么容易醒来,他咕哝了一句听不太清楚的话,却没有睁开眼睛。
叶新铎又试着喊了他两声并且推了推他的肩膀,然而后者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叶新铎没有办法,只能伸出手去将他抱了起来,何愿虽然消瘦但成年男人的分量还是有的,叶新铎即使年轻力壮,也觉得微微有些吃力。
步履晃动间何愿好像清醒了一些,他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fèng,然后看到了叶新铎因为没有睡衣所以只能把浴巾围在腰部从而完全□□在外的胸膛,他有些意外但是甚至却还不清楚,只能下意思地轻声问:“新铎?”
那极其微弱的气息chuī拂在叶新铎没有任何衣物遮蔽的胸口,年轻助理的脚步顿了一下,他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双腿发软,原本应该弯腰把何愿放在chuáng上的动作变成他半跪了下去,而何愿cháo湿的头发拂弄自己的肩窝,让他紧抱着对方的双手不愿意就这么松开。
“新铎?”何愿能够感觉到叶新铎滚烫的手掌捏着自己大腿的外侧,虽然并不觉得痛但是有些怪异,于是他又喊了一声助理的名字,好在他实在是太过于迟钝也从来没有男人之间会发生什么的认知,于是这空气中细微甜腻的旖旎气息也一点都没有感知到,而叶新铎的脸颊在黑暗中早已涨红,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脸从何愿的发丝间抬起,然后用极力压抑的声音说:“太晚了,您先休息吧,其他的事qíng明天再说。”
说罢他就猛然松开双手然后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地转身离开了主卧,只剩下完全没有多想的何愿无所谓地翻了个身,然后把自己卷进了羽绒被里。
叶新铎仰躺在客房冰冷的双人chuáng上,虽然现在天气已经没有那么热了但他还是刻意把空调的温度开得很低,想借此让自己尽快冷静,但事实并没有那么容易,他还是觉得自己接触过何愿的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火烧灼过一样热得发痛,这些年他不是没有跟何愿有过这样类似的亲密接触,但是在钟海雨出现之后一切又变得不一样了,可能是何愿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没有什么亲密的女xing友人使得他放松了警惕,他几乎忘记了何愿即便再心系工作也总有要恋爱结婚的那一天,但是那一天如果真的到来的话他应该怎么办呢,就看着去祝福他吗,还是仍然兢兢业业地做好所有他安排的工作,哪怕是在qíng人节去订qíng侣酒店,去搜集那些大名鼎鼎珠宝品牌各种钻戒的规格和售价,还是去包下某个饭店周末的宴会厅?他做得到吗?
答案似乎是否定的,钟海雨只是想要与何愿单独共进晚餐他就已经嫉妒得快要发疯,如果何愿真的未来会与不管是钟海雨还是其他女人从约会开始在自己的“贴身安排”下一步步迈入婚姻殿堂,那他真的无法估计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qíng。
但是他要辞职吗?
答案似乎也是否定的。他没办法在这种qíng况下就放弃何愿,他觊觎了十几年的珠宝就算得不到也不能拱手让人,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和那件珠宝之间的隔阂太多了,他仅凭一个人是这一生都无法跨越的。
叶新铎在黑暗中翻了个身,他不得不用这样侧躺的姿势以压迫自己过于酸胀的心脏,他很少意识到其实自己也已经二十七岁了,只有在乡下奶奶打来电话催促他成家的时候他才会心生愧疚,他的人生已经被何愿打乱和拖累很多年了,这条路真的太难看到尽头,是不是放弃才是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