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前几天亲自给陆邱桥送分镜跟他见了一面的自己,反而成了整个项目组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
裴艾夕没有办法,只能在与何愿汇报了这个事实之后,又转头去了陆邱桥住的公寓,她在开车的路上还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没想到这一次陆邱桥居然直接关机了,裴艾夕觉得自己额头青筋跳痛,脚下油门更踩得重了一些。
而另一边陆邱桥却早就把工作的事qíng抛到了脑后,他给何意发了意图分手的短信之后立即就关了机,一来是他不希望何意打扰他跟温风至坦白真心,二来是他也的确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何意,但下意识逃避总是人类的本能,他只想着给何意一点点缓冲的时间。
所以在公寓门被敲响的时候陆邱桥立刻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早就忘了昨天要给裴艾夕画稿的事qíng,以为是看了短信的何意直接来与他当面质问,于是脸上有些尴尬,低头看了看一脸茫然又略带紧张的温风至,嘴上安抚他:“不要怕,可能是快递。”
说完他就转身往外走,还没有忘记帮温风至关紧了卧室的门,毕竟不管怎么说他跟何意的纠葛都与温风至无关,没有必要让他被莫名其妙的风波沾染。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当他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已经从背包里掏出备用钥匙准备擅自开门的责编,裴艾夕被他吓了一跳,脸上的qíng绪还没来得及收敛,一双眼睛上下将陆邱桥一整夜都没来得及换的衣服打量了一番,眉毛直接皱成了一团。
“你要去哪儿?”她以为陆邱桥穿着严整是恰巧要出门,便出声询问,“稿子呢?”
陆邱桥的表qíng瞬间僵硬,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还是个需要画连载的漫画家一样张了张嘴巴,尴尬地说:“我今晚给你吧。”
“今晚?”裴艾夕的声音拔高了一些,“你昨晚就该给我!”
陆邱桥无言以对,他这几天心思烦乱又加上要照顾处处没有自理能力的温风至,别说是完整的画稿,就连裴艾夕前几天拿来的分镜他也只非常粗糙地看过一遍。但他没办法裴艾夕直接坦白这样的事实,裴艾夕虽然人很好但是不代表她能原谅自己这样无理地拖延进度,便先伸出一只手让裴艾夕进来说话,然后在她身后把门关闭了。
裴艾夕走进公寓来也没有要坐下来好好说话的意思,抱着手臂站在玄关里气呼呼地看着陆邱桥,打定主意要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你这几天到底在gān嘛?稿子也没有画,公司和工作室也都没有你的消息不说,还关机是什么意思?”裴艾夕越说越生气,“你知不知道《极光》现在的qíng况,有多少人等着看我们栽跟头,何总这几天三番五次往宣乐跑,你以为都是为了谁?”
陆邱桥的表qíng也yīn沉了许多,他知道裴艾夕说的都是事实,但他无论如何也只是一个凡人,能够同时顾及的事qíng总归是有限的。
“我跟何意分手了。”他原本不准备跟裴艾夕说这件事,但是除此之外他没有更好的理由去解释自己全部的反常,果然这句话一说出口,咄咄bī人的裴艾夕完全愣住了,她像是突然听不懂中文一样盯着陆邱桥看了一分钟,才非常缓慢又艰难地说:“什、什么?为什么?”
陆邱桥沉默不语,他的理由太简单了,简单到以至于说出口都像是假的一样。
“何意做错了什么吗?”裴艾夕不可置信地bī近了半步,她原本就非常喜欢何意,也期待她能跟陆邱桥有一个好的结果,但她也从心底明白陆邱桥喜欢何意的程度远远低于何意喜欢他的程度,这不见得是一件不好的事qíng,但往往很多悲剧就是因此而生的。
陆邱桥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再去说什么“何意很好”的话都像是讥讽,裴艾夕只是听他说他们分手就认定了这件事是自己提出来的,这个认知本来就让他感觉愧疚,毕竟在任何一个旁人看来,何意都永远不会对他说要分手的那句话。
“不怪何意,”他低声说,尽可能让自己的遣词用句听上去不那么刺耳,“是我自己的问题。”
裴艾夕不敢再问,她看得出来这个决定对于陆邱桥来说也并不轻松,这个男孩的qíng绪和xing格一直以来都很内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上去他却变了许多,像是曾经冰封的雕像被溶解了一个缺口,她从那个fèng隙窥探进去,惊愕地发现了许多一直以来没能看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