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鲜血从脸上滑落,他方才迟钝地伸出手去触摸,是血啊,唐宁看着自己手指上的鲜血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想到程子木流在街道上的那滩血液,那么多的血,他能够想象到程子木在死之前经受了怎样致命的疼痛。
警察和导员拉开程子木妈妈,他们忙着安抚她的qíng绪,起初是无比的耐心和细致,但是程子木妈妈始终不依不饶,两位警察也就变得有些不耐烦了。
“你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一会变一个说法,现在这个学生也说明了qíng况,与你先前说的qíng况大致是吻合的,我们理解你的丧子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确实很残忍,但是你不能无理取闹朝这个学生泼脏水,案子已经弄清楚了,我们要走了,你不要再报案了,好好送儿子最后一程吧。”
两个警察扔下哭得捶胸顿足的程子木妈妈,打开房门离开了。唐宁在和导员点头示意之后也走出房间,他被等在走廊里的三个人围在中间,他不想解释什么所以再一次苦涩地笑着。
林晓诺发现唐宁的脸正在流血,他冲动的qíng绪一下子顶到头顶,大步向办公室门口走去。苏洋难得快速地反应过来,他抓住林晓诺的衣服说,别去,如果事qíng到这里能全部了结的话,也不错了。
林晓诺听苏洋的话没再向前,他跟在后面坐上电梯直达一楼大厅,就在他们商量着去哪里给唐宁处理脸上伤口的时候,程子木的妈妈从后面追上了他们。
“我不会放过你的,警察不管,我就到学校去闹,我非要讨个说法不可,明明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怎么就能让变态在这里接受教育呢,你们别觉得我一个农村妇女什么都不懂,你们不是要毕业了吗,那我就让他拿不到毕业证书,让他这四年的大学白上,我儿子没了,他这一辈子也别想好过。”
程子木妈妈的脸上呈现出异常复杂的表qíng,有悲痛yù绝,有穷凶极恶,还有一些赶尽杀绝的快意藏在后面。她的嗓音十分尖利,她的话在空dàng的大厅里四处游dàng,久久不能消散。她深知在眼前的qíng况下她没法接近唐宁,所以只能心不甘qíng不愿咬牙切齿地离开了。
苏洋的后背生出阵阵凉意,程子木妈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决语气,让他十分不安。该怎么办呢,他思考着应对之法,可就在他溜号发呆的短暂时间里,林晓诺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苏洋惊慌地看向四周,他认为林晓诺一定是去追程子木妈妈了,他担心林晓诺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那样只会让事qíng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把唐宁jiāo给高远航照顾,苏洋让高远航在学校附近找个住的地方,他说等找到林晓诺之后再过去和他们汇合。在得到高远航的同意之后,苏洋快速地跑了出去,因为夜视能力很差,他匆忙打量着四周,终于在广场的另一边,他发现了林晓诺和程子木的妈妈。
林晓诺在追出来的时候就下定决心,不管一会程子木妈妈说出多么难听的话,他都要忍着不能反抗,因为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说服她,让她不再找唐宁的麻烦。
他这么想的,也确实这么做的,在挨过一番□□短pào之后,林晓诺终于等到程子木妈妈的冷静和沉默。
这如坠阎罗一般的一天啊,就算她有铁打的身体钢一般的意志,也会有疲惫和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吧。林晓诺所等待和期盼的,就是程子木妈妈此刻稍微缓和一些的qíng绪状态。
“阿姨,我们都没想到会出现今天这样的结果,如果当初我能想到,我一定会拼尽全力阻止唐宁和程子木在一起的,我想,如果当初您能想到是这个结局,大概应该不会像今天这般激烈地反对他们吧。但是,最可怕的结果已经出现,如果您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仔细回头想想,就会明白唐宁和您都有错,我要跟您说的,不是唐宁有多无辜,我只是想让您知道,他也是别的妈妈的儿子,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着期盼着长大的。他虽有错,可是他没有犯罪,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一年多,相处得很好很好,几乎很少吵架。阿姨,您不够了解您的儿子,现在他死了,我理解您的心qíng,也理解您对唐宁的怨恨,但是阿姨,您不能把错全部怪罪到唐宁的头上,他并没有勾引程子木也从来没坏过程子木,他是真心对程子木好。阿姨,我只求您别在极度悲痛之下忘了您作为妈妈的身份,希望您在冷静下来的时候,能够稍稍换位思考一下,试想如果今天从楼上跳下去的是唐宁,而唐宁的妈妈又如今日的您一般对程子木打骂,甚至要毁掉您儿子的一辈子,您会是怎样的心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