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拍拍吴安柏的双肩,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对方,语气温柔、语声缱绻:“我刚刚问你的问题,忘了加前提。”
他拿起桌上的餐巾擦手,动作优雅又随意。擦完,把餐巾丢回桌上,嗓音比脚下的羊绒毯更厚、更沉:“前提是:除了阮阳。”
吴安柏彻底被路致远的话钉在原地,前进不得、后退不能,他呆呆地站着,眼睁睁看着路致远转身离开,没有任何迟疑犹豫。
“砰”,关门声沉闷有力,吴安柏应声跌倒……
门外走廊灯光昏暗,路致远头也不回往前走,眼中笑意尽敛、再无缱绻。
他掏出手机,一双眼望向走廊尽头,声音沉甸甸如冰塑:“把查到的案卷调出来”。
“是。”电话对面的老林答得很快。等路致远走出酒店坐上宾利后座时,他将一叠文件递上去:“路总,这是当时案卷的复印件。”
“嗯。”路致远接过文件,命令开车。老林为他打开车内灯,宾利车缓缓启动。
窗外夜景绚烂,更显车内寂寥。
说是案卷,其实不过几张纸,拿在手中几无分量,却又沉甸甸地压人心扉。
窗外街灯闪烁,融进车内灯光,路致远望着灯光下的文件,缓缓翻开第一页。
这是一张照片的复印件,由于年代久远,照片原件已经泛huáng剥落,复印件更是模糊难辨,但隐约可以判断照片拍摄于警局的问询室。
问询室白墙斑驳、摆设简陋,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蜷着身体坐在墙边的木椅上。他低着头,双膝曲在胸前,一件极不合身的T恤拢住gān瘦单薄的身体。模糊的镜头里,少年的五官不甚清晰,只照片右下角写着当时警员的注解:
受害人:阮阳,12岁。
警员的字规整有力,路致远手指缓慢拂过“阮阳”二字,拂至页脚,轻轻一翻,纸张发出沙哑的摩擦声。
第二页,是当时的验伤记录,由几张伤口的照片拼凑而成。额头的淤青、脖颈的掐痕、膝头的血痂……用遍体鳞伤形容也不为过。只是照片老旧,已辨不出当时qíng境。
路致远沉默无声,脖间喉结缓缓滚动,手指翻动,入眼是密密麻麻的字迹。
案卷的最后一张,是当时的案件概况。手写的字迹因为时间关系或化开或淡化,已难辨全貌。但其中受害人陈述段里,仍依稀可辨当时的口述内容:
“他用手按着我的头,拉着我的头发跪在他□□,把他的**顶到我嘴里。我躲开他就打我,他让我用舌头动,我不肯,他就一边打一边动……”
“啪”,路致远合上纸张,眼前字迹瞬间消失、脑中画面却未消散。他把案卷丢到一边,抽出烟点燃。烟气袅袅,被窗外秋风裹挟chuī散,却chuī不散车内沉寂。
老林适时关闭车内灯,路致远靠回座位,五官隐在yīn影里。烟头火星明灭,他拳头握紧,手背青筋隐现……
☆☆☆
夜里九点,破旧的居民楼在秋风里陷入寂静。楼前小院杂糙丛生,破旧的垃圾纸屑滚动着从地上飘起又落下。
三楼的小屋里,一盏明灭不定的暗huáng电灯。电灯下两个身影。一站一坐,一个猥琐、一个颓败。
chuáng边的男子脸色暗huáng泛着油光,他脚下散落数个烟头,手中仍夹着一支燃至一半的香烟。廉价香烟气味刺鼻,混合着屋内原有的油烟味,越发令人作呕。
他一手夹烟,一手拂chuáng单,目光得意、表qíng猥琐。
觑着嘴巴吸一口烟,烟气朝着阮阳的方向扩散、消弭,男人的声音又尖又利,像小刀划过玻璃,格外刺耳:“阳阳,和叔叔叙了一下午旧了,来点实在的?”
阮阳站在离门几步远的角落,身边是被报纸糊住的窗户,透过报纸间的fèng隙,隐约可见窗外夜空湛蓝、月光迷离。
有月光穿过fèng隙,被报纸裁成竖条形打在阮阳脸上,如一道显眼的伤口布在脸颊。
对面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甚至边说边站起了身体:“阳阳,还记得这张chuáng吗?你的第一次,可就在这张chuáng边……”
男人似乎在叙述里回想起了某些qíng景,说到一半时,猛咽一口口水,搓着手用脚踩灭烟头,随后双手直往腰间扯。由于激动,手指微微颤抖,费了不少劲才解下腰中裤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