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了她一眼,在心底发誓,这张可恨的脸,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指指煤饼炉子上的锅说:“老太太,还没卖完呢?”
“还剩五个,”老太太说,“等下卖完就收摊了。”
“您给我装起来吧,我全要了。”女生边说边从钱包里取出钱,她分给身旁的女生每人一个茶叶蛋,我甩甩书包,正yù离开,她叫住了我:“喂——!”
“gān嘛,我歉也道了,你怎么还像鬼一样缠着我不放?”我不给她好脸色。
“给!”她把分剩下的那个茶叶蛋递给我。
我怔了一会,“谁稀罕?”转身便走了,她真是巨讨厌,我一秒钟都不想见到她。
“再见,同学!”她在我背后喊。
“再也不见!”我大步流星朝前走,重重地踩在水泥地上。
这是我在W镇中学的第一天,原本应该是愉快的,却让她搞得很扫兴。
☆、第一章(3)
傍晚,我在校门口遇到赵国,顺便把白天发生的事跟他唠叨了一下。这小子听罢,讥笑两声道,“立伟,能降服你的人终于出现啦!”
赵国和我是同一村的,而且我们住在同一个台门。
我辩驳道,“她完全是胡搅蛮缠,要是她是个男的,我早就拳头伺候了。”
“我俩认识这么多年,我可从没见你动过气,这个女生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把你气成这模样?”赵国跨上自行车,“我倒挺想会会她。”
接下去的那一幕,大家应该猜到了。第二天我发现那个该死的女生和我是同班同学,而且戏剧到班主任老师居然把我们安排成了同桌。
“真是冤家路窄呀!”我忿忿道,“全年级三百多个学生,我偏偏跟你做了同桌,真是背到家了。”
以后我渐渐知道,这或许就是“缘分”的另一种诠释吧。
“你好,我叫李晓彤,很高兴认识你。”她大方地伸出手。
我懒得理她,把头别向窗外,沉默是对一个人最好的报复与回击。
“喂,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呀?我为昨天的事向你道歉总行了吧?”
我挤出笑容,握住她的手说:“你好,我叫何立伟,也很高兴认识你。”
我真他妈服了我自己,简直就是一活脱脱的影帝!
划分“三八线”是我和李晓彤展开的第一场拉锯战。
我把长尺搁在课桌正中央,用彩笔画了一条粗粗的直线,并警告她:“楚河汉界一线开,今后谁也别过界!”
“谁怕谁!”她趾高气扬地说。
李晓彤嘴上虽这么说,但她常常不遵守游戏规则,视线如无物。每次她过线时,我都用手肘去顶她,她把手缩回,“你太小气了,我不就是稍微过了点界,你用得着这么敏感吗,像抢了你钱似的!”
“你不是最有原则的嘛,说一不二,当初非得bī着我去道歉。”我没好气地说。
她听明白了,我显然还在为当初那事耿耿于怀,于是讥笑道:“哟,这点芝麻大的事,你还惦记着呢,真没出息。”
当我再一次推她时,她会用手肘死死地顶着我,我俩就这样僵持着。她是一个很要qiáng的女生,不分出胜负绝不松手。很多时候我故意让着她,这样得到的后果是换来她更大的不屑和鄙夷:
“何立伟,你这大男人也太窝囊了吧,力气居然还不如我大。如果我是你,就去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我哭笑不得。
这条“三八线”对她而言形同虚设,失去了意义。换句话说,我当初豪气冲天地画下它,完全是自酿苦酒。
万一我不小心越到她的地盘,她便会拿手中的圆珠笔戳我。领土神圣不可侵犯,她以圆珠笔为武器,坚决捍卫着。我不好动武,只能和她谈判。
“李晓彤,你过界的时候,我可从来没用笔戳你,你怎么就这么下得去手?”我质问道。
“又不是戳在我自己身上,有啥好心疼的?”她拿笔在我眼前晃了晃。
“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女子,女子既动口,也动手。”她咧嘴笑着。
“你,你实在是不讲道理!”我指着她的鼻子喊。
“我戳你,那是看得起你,别人我还懒得戳呢。”她继续她的歪理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