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鬼qiáng忍着痛苦尽量让语气听上去平缓一些:“回大人话,我叫何艳娘是四百年前九丝僰人的后代,先祖父是被万历元年杀害的36僰寨寨主之一。我的族人皆尽被杀只有先祖母当年因为回大坝娘家才幸免于难。当时家祖母已经有身孕。她生下孩子后改姓何并谎称是苗人才得以存活下来。我十五岁那年,按照家族传下的规矩要独自回九丝城祭祖,在那里我遇见了我的丈夫,他是个汉人而且有了妻子。可是我们非常相爱,我不顾家族反对决定嫁给他。成亲当晚,那个狠毒的妻子在酒里下毒,令我与丈夫双双毙命。我死之后,她又以我是祸害为名将我的尸体扔进九丝天堑。因为我命数奇特葬身之所又是绝命之地,因此尸身得以不腐。闽南莫家的人经过附近发现我的秘密,他们施法将我的尸身炼化后镇在莫家祖宅之下,魂魄则被他们摄进还魂镜成为器灵,从此成为莫家的奴隶。从我出生到如今已有一百一十五年,为莫家胁迫已整整九十年了。”
艳鬼的遭遇悲惨离奇,林岳听后默默点了点头,左手已经收了回来,枪口对着地面。艳鬼见他把枪受了回去,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刚才说……你看见她了?”林岳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
艳鬼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敢表露丝毫。她继续半垂着脸恭恭敬敬的说道:“回大人话,我在来的路上看见了一个生前叫毓秀的魂魄,长相和大人记忆力有七八分相似。”
林岳:“你怎么知道我的记忆?”
艳鬼:“大人身体里有我的线蛊,所以能读懂您的记忆。”
林岳:“把它弄出来。”
“遵命,”艳鬼恭顺的说道,站起身弓着腰高说,“请大人伸左手。”
林岳没有动。
艳鬼等了一会儿不见林岳动静,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于是说道:“大人若是不放心艳娘,也可以自己划破左手食指。”
林岳面色一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从我的右手食指放的蛊,为什么要划破左手?”
此时,疤脸男已经拿着铜镜循着艳鬼的气息来到总参家属区,他在“军事禁区”的牌子前站住,看了看门口荷枪实弹的卫兵后扭头走进旁边的胡同。
林岳的卧室里,艳鬼赶紧向林岳解释道:“大人不要怀疑。因为蛊在人人体里是顺着经脉运行的方向运动,如果从右手食指出来就是逆经脉而行,那样才会伤害大人。”
林岳想了想。作为从读自然科学长大的现代人,他虽然不懂的经脉的具体原理,但是却知道人体血管和血液运行规律。这么看来古人的所谓经脉和现代的人体解剖学倒是有一些共通之处。
想到此,林岳把枪从左手换到右手后把空出来的左手伸向艳鬼。艳鬼刚伸出手去接时他又改了主意,中途把手收了回去。
艳鬼不由自主的磨了磨牙。
林岳张口在食指上咬了一下,待指尖上冒出鲜红的血珠时才再次把手递给艳鬼。
这回艳鬼并不伸手去接了,她上前半步,对着林岳的手指念动咒语。
林岳觉得心口忽然一阵刺痛,紧接着就见一个绿芝麻大小的包出现在胸前。如果是在平时身上出现这么个东西,绝大多数男人都不会在意,挠两下就忘了。可林岳胸前这个包不一样,它好像有意识似的顺着动脉血管一动,不到十秒钟时间已经从胸前移动到大臂内侧,心口那股刺痛也伴随着转移到大臂。
林岳知道这个东西应该就是艳鬼嘴里说的“蛊”了,想到有这么个寄生虫一样的东西在自己心脏和血管里旅行,林岳忍不住握了握枪把。
线蛊走到手腕处忽然停住不动,而林岳的左手开始肿胀。他皱紧眉头看了艳鬼一眼,说:“不用到食指了,就在手腕这里出来吧。”
艳鬼一听连忙阻止道:“大人别急,因为手指的血管比较细所以线蛊需要缩小身体才能同行。手腕处的血管太粗,一旦被线蛊钻破很难短时间愈合,失血过多对身体损伤严重。还是等线蛊缩小身体后从食指钻出来吧,伤口小些您也能少失些元气。”
林岳听了艳鬼的话点点头,qiáng忍住心里泛起的恶心等候。
艳鬼半垂着头低声念着咒语。那咒语听起来像是南方的某种方言有有些像古时的吟诵。
林家屋外的梧桐树上悄无声息的落下一个巨大的身影,惊得树上栖息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走了。那身影单手攀附住梧桐树gān后另一只手伸进鸟窝,很快,他从鸟屋里摸出一枚古色古香的扳指,赫然就是天盲老人jiāo给艳鬼的那只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