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面有根尖锐的树枝,华悠然记不清那个过程,却依稀记得落地后的那一刻,右脚背上血ròu模糊,那树枝的尖头几乎将她皮开ròu绽。
其实现代的去疤痕技术可以弥补这个遗憾,华母几次提起,华悠然都摇头拒绝了。
她永远忘不了,那样又冷又饿的一夜,没有食物,脚背的痛楚让她冷汗涔涔,几乎在饿的要晕死过去的时刻,晨光终于露出了第一缕阳光,而后,她听到了第一声呼唤。
那个人就如同天神一般,忽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那一刻,仿佛晨光的千万缕金丝都投she在他身上,他清俊如清风般温润的脸,像是chūn回大地,拯救了万物苍生,包括,她。
世间从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多余的爱,每一份爱qíng降临的时候,我们忐忑,我们慌张,我们如同信徒般无比虔诚,我们相信它祈祷她,如同我们引以为傲的信仰。爱本身,并没有犯任何错。
那么,如果爱本身没有错误,是我犯错了吗,阿衍……
眼前一片模糊,华悠然的目光穿过那实体镜面,落在了虚空的某处。
仿佛如同时光穿梭一般,回到了那一年过去的时光。
霍然阖上眼,华悠然有些痛苦的浑身战栗着,窒息般的感觉倾巢而来,几乎要将她整个覆灭。
她像是站在làngcháo的最高头,等着cháo涨,将她吞没,这个过程极其漫长,似乎要消耗她一生的力气。
如果时光可以倒回,那么,我再也不想遇见你……
对不起,阿衍,可我却,再也不想遇见你……
“咚咚——”敲门声,伴随着华母永远温柔的问候,“悠然,妈妈可以进来么?”
“请进——”华悠然拭去眼角的泪珠,望向开门而入的华母。
华母今天似乎是真高兴,浑身上下一副贵妇的打扮,即使穿金戴银,却掩盖不了一身书香气。
而华悠然却莫名的有些晦涩,甚至是难过。他们的一生只有她一个女儿,而作为唯一的女儿,她却没有尽孝,一直在让父母受罪。
华母因为当年难产,故而生下华悠然后便被医生宣布不能再生,华父华母年轻时是自由恋爱结合在一起的,两人都出声书香世家名门望族,有共同的兴趣爱好,自然而然就走在了一起。所谓伉俪qíng深,华父华母结婚后依然恩爱,华父不忍华母受罪,也没有再娶,一生便得华悠然一个女儿,哪知,居然会遭此灾祸。
“在想什么?”华母慈爱的搭上华悠然的肩膀,几乎是围着华悠然转了一圈后,才满意称赞,“我的女儿就是漂亮,瞧瞧这么打扮,妈妈都要认不出来了。”目光落在华悠然撩起裙摆,露出的那道粉色伤疤上,华母一怔,目光里闪过心疼,继而表现的若无其事。
“你爸爸让我上来叫你一声,说宾客们几乎都到齐了。”
“我……”华悠然冲口而出,却在华母包容的目光中默默止了口。
“来,孩子,跟妈妈说几句体己话。至从你回来后,妈妈几次都想跟你好好谈谈,可总是找不到机会。”
拉着华悠然在chuáng面上坐下,华母抚摸着女儿的手背,眼里满是可以被倾诉的光华,“悠然哪,你跟妈说说,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四少?”
“妈妈,我——”
“放心吧,妈妈理解,妈妈年轻时也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有过为爱奋不顾身的时候,每个人都有这样一段,这并不丢人。”不等华悠然出口,华母就跟着截断了她的话语。
“可是悠然,妈妈必须跟你说一句,那些有过的岁月,过去了就跟着过去了,该放下的,我们都要学着放下,我们不能只执着在过去里。耽误了自己,更惹了别人厌烦。”
华母明白,她这句话说的是有些重了,可若是不说的重一些,怕是华悠然还一直执着在泥潭中,怎么都脱不开身。她就像是一个失心疯病人一般,执着着认定着她所认定的所有事物。
“妈妈——”华悠然像是一下悲从中来,忽然扑到华母的怀里,狠狠痛哭,抽泣着,哭的不能自己。
“哭吧——”那一下力道撞的华母身形往后,怀里华悠然的哭声像是针尖般,一下下刺着华母的心,然而她却只能拍着华悠然的后背,用如chūn风细雨般的嗓音安慰她给她关怀,“哭吧,把你所有的难过都哭出来,哭完了,我们擦gān眼泪,就把他给忘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