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依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思考,只是蜷缩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挂在墙上的钟,希望它走的快一点,但是却又不希望。她想杨御赶快下班,给自己一个解释,告诉她,那张请帖上面的名字印错了,告诉她那个人不是他。她又害怕,万一他说那是事实,她该怎么办。
很久,杨御迟迟没有回来。过了晚饭的时间,小阿姨弄好了饭菜,怯生生的来叫她,曾依动也不动,像个蜡像。小阿姨不敢叫她,也不敢自己先吃,就在旁边开始拖地板。曾依看着她的背影,由衷地羡慕,想象着自己如果能够和杨御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也像她那么健壮而知足,付出什么代价,她也愿意。
秒针一格一格不紧不慢的跳着,曾依开始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平时都没有太留意他的晚归。从前,无论工作上的事qíng有多么的忙碌,他都一定会按时回家,和她一起吃饭。因为他知道,没有他的监督,她总是不愿意好好吃饭。
但是现在,她整日忙着写东西,却忽略了他的晚归,她太想留给他一些东西,太害怕离开他,太沉醉在自己会离开他的恐惧中,对现在的相处,反而有了一点轻怠,也或者是她太信任他,相信他的一切,现在想来,或者,这就是个不好的兆头?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曾依的心开始一点一点的乱。开始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自欺欺人的,她现在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鸟儿,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qíng,它所能看到的只是主人施舍的几片菜叶,而已。
门外,终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小阿姨悄悄的松了口气,直起身子,顿了顿拖把,她已经来来回回的拖了三次地,拖把上已经没有什么脏东西了。但是她还是在卖力地,不停地拖着。她跑去开门。
“依依,我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从这句每天惯常的问候语里,她居然觉得他在心虚。没有答应,还是默默的在沙发上等着,她在等他给她一个解释。
杨御看到了桌子上的饭菜,一阵心急,走过去,坐在沙发,有点恼怒的对她说道:“怎么又没有吃饭?不是叫你不要等我的吗?乖,快起来,去吃饭。”
曾依没有吭声,杨御这才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依依?你怎么了?”曾依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御,你难道就这么心急吗?你难道连最后这点时间都不肯施舍给我吗?我不反对你娶别的女子,我也希望你能幸福,但是就不能等到我死了以后吗?你明知道要不了多久了,你难道非得对我这么残忍?”她清晰的把这些话说完,心里却是空落落的,没有一滴眼泪,她忽然觉得,所有的感qíng都离她远去了,再多的痛苦,都感觉不到了。
杨御心头一抖,她知道了,她都知道了。她看着他,杨御知道她在等着他的解释,可是,怎么解释?他无从解释,也不能解释,这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的结果吗?现在解释岂不是前功尽弃?
他的沉默让曾依心慌,她等着他说话,等到心尖微微发颤,她不得不问“御,那封请帖,是真的吗?”“真的。”杨御迟疑了很久,最终还是回答。“俞莲,就是那天和你共舞的那个女孩吧?俞董事长的女儿”女人的第六感天生很灵敏,或者,她早就觉得那个健康的,漂亮的女子对杨御与众不同。“是。”
曾依笑了起来,笑的很厉害,一发不可收拾,笑的眼角都渗出了泪水。她笑,原来所谓的爱qíng这么不堪一击,在美丽,权势,金钱的诱惑面前一文不值。她一直以为,最大的悲哀,是相爱却不能长相守。她一直对杨御都是心存内疚的,她早就知道她的病,她原本就不配拥有爱qíng。可是她还是去争取,去得到了,这对杨御一点都不公平。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幸福的人,可以先他死去。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根本轮不到她来担心,根本轮不到她来内疚,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编织的美丽的童话,别人,根本就没有把爱qíng,当作一回事。而她还在这边想着他今后会怎么办,真是讽刺。
杨御看着她笑,心里发寒,曾依笑着笑着,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我去倒杯水。“杨御心痛,迅速的站起身来,但是等到他拿着一杯温度刚好的水走出来的时候,沙发上空空如也,曾依已经不见了。杨御愣了一愣,问小阿姨“你曾姐呢?”小阿姨怯生生的说道“她出去了。”“出去?”杨御着急了“那你怎么不跟着她出去?”“她不让我跟。”小阿姨委屈的说道。杨御随手把手中的杯子递给小阿姨,就要冲出去,电话铃却忽然响起,是俞莲“御,人已经来了,他只能停留两天……你自己看着办。星期五我们要一起去看婚纱,你可不要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