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去街上逛逛吧?”
她说完便转身往楼梯口走去。
她突兀的要求,让我一时愣在原地,看灯下萧蕾的背影,瘦瘦的,小小的,除了高跟鞋敲击地板发出清晰有力的声响一如从前,我很难再把眼前的萧蕾同原来的那个女孩重叠在一起。
她就像是我的罪过,我的业障,是我难以抹平的伤,难以逾越的墙。
我本来是想拒绝她的,因为身体实在疲惫不堪,但是看着她的背影,却突然变了主意。
我回房间换上衣服,朝她在街上等待的背影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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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廓街,属于大昭寺外延的转经道和商业街,是一个非常奇妙的场所。在这里,既有小贩夜以继日的叫卖声,又有朝圣者虔诚不灭的诵经声,是世界上最赤-luǒ的物质和最虔诚的信仰追逐jiāo汇的地方。
我跟在萧蕾身后,沿着八廓街走了一阵,到了大昭寺门前。
晚上的大昭寺寺门紧闭,早已过了开放的时间,但寺内的苏油灯却长明不灭,燃烧产生的烟雾在寺前广场上缭绕不去。
一位老者借着路灯的光,端坐在广场中央专心致志地读着经书;几位藏族人正跪在青石地面上对着大昭寺磕着等身长头,身前放着一串佛珠,每磕一个长头,便将身前佛珠转一下,以便计算磕头数量。
在广场稍作停留之后,我便拉起萧蕾的手,一路从大昭寺返回了八廓街,路上她很安静,低着头,迈着小小的步子,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一直走到一处饰品店门前,她才突然停下脚步,拉着我走了进去。
这是家专卖藏族饰品的小店,装修考究,商品制作得异常jīng美,即便夜深了,游客依然很多。
“给我买这个。”她指着一串华美的绿松石手链说。
我有些吃惊地点了下头,用了几乎一个季度的生活费买下了那串贵得令人咂舌的手链。
看着萧蕾在店外冷风中仔细端详手链的样子,我忽然感到怅然若失。
她还是她,永远是那样的特殊,永远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们去许个愿吧。”她又指着街心不远处一个烟雾缭绕的巨大香炉说。
“算了吧……我从来都不信的。”
“别的地方你可以不信,但这里很灵的!”
“为什么?”
“因为在别的地方,就算是许愿,很多人也在扯谎,而在这里是不能说谎的。因为离神太近,说了谎马上便有报应。”
看着她异常认真的表qíng,我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我同她一起跪倒在街心的香炉下,青石板很硬,触手生寒,香炉却烧得火热,发着刺目的红光。
我双手合十,虔诚九拜,为萧蕾许下了一个愿望。
一个充满疼痛的美好愿望。
“愿你生无苍老,愿你命无无常。愿你白发三千丈,不问缘愁似个长。愿你不似莲花,愿你不等归人,愿你白衣如luǒ,永不沾尘。”
许过愿,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拉萨的月显得格外的清,像是能照彻人心一样。
或许真像萧蕾所说的那样——在大昭寺外许愿并非一定灵验,但是确实比别处多出了几分虔诚。
“你许了什么愿啊?”萧蕾许了一个很长的愿后,睁开眼问我。
“许愿这种事是不能讲的,讲出来就不灵了。”我站起身来说。
“无所谓的嘛!你就偷偷告诉我好了,菩萨们听不到的。”
“不……”
“切,我还不稀罕听呢。”她好笑似的看着我。
许过愿,我和她又沿着八廓街逛了一阵,便返回旅馆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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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我刚睡熟,又听到“笃笃”的敲门声。
我眯着未醒的睡眼,艰难地从chuáng上爬起来,从猫眼里看去,穿着白色浴袍的萧蕾正站在门外。
我打开房门,她便挤了进来。
“怎么了?”我奇怪地问。
她站在浴室门口的she灯下望着我,一言不发。大概是刚洗过澡不久的缘故,几缕亚麻色的头发还黏在她颈间雪白的肌肤上,个别发丝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
“怎么了?”我再次奇怪地问道。
她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是忽然间把浴袍解开,她里面什么也没穿,一-丝-不-挂地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