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沿着发丝流下,落到一旁,我突然从鼻孔里向外喷出了一丝笑声。然后又看着那笑声从丝丝缕缕,变成声嘶力竭,再变成失声痛哭。我忽然间明白了我的懦弱,我的悲伤,我不可抑制的绝望,和对黑暗的恐惧……
这就是年少时我无法理解的……失去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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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我连夜下山,直接返回了学校。
我疲乏不堪地躺在公寓的chuáng上,很快便昏睡了过去。醒来时呆呆地看着窗外荒芜的天,感受着室内压抑空dòng的气息,感觉自己要被一种无形的压力bī疯了。
我赶紧起来打开所有窗户,出门去老师家接回了十月,拖了地,做了饭,然后一个人孤零零地吃完了。
在刷碗时,却突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世上的人,不过是少了一个,走了一个而已,为什么我却感觉,我突然从普通人变成了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呢?”
之后,我一度抑郁,闭门不出。
反而是十月,好像突然长大了,变得安静起来,总喜欢蹲在阳台的一角,呆呆地看着天空。
一个雪天的午后,我喝得烂醉如泥,趴在阳台的懒人沙发上,对着还在傻傻看天的猫说起了话:
“寻露,你说他望天时在想什么?
我总以为他并非在看窗外的云,而是像我一样,在思念着那个突然消失不见的你。
你说,他会不会和我有一样的感觉——失去了你,怎么这世界突然就没了颜色?”
☆、莫逆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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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我还是结束了休学。不久之后,就从那所房子搬了出去,直接搬回了宿舍里。
不过房子一直没退,租金还在一直jiāo着。我只是周末偶尔回去,打扫卫生,收拾房间,并且期待着能发现寻露回来过的痕迹,但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后来剑兰死了,满天星也枯萎了,寻露留下的痕迹开始变得越来越少。
它们慢慢地,从我的指尖流逝着,被时间一项一项地逐个消解着。
所谓无qíng,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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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说值得高兴的事qíng,也就一件,就是在我把十月送给老师后不久,他顺利当上了爸爸。
他的爱人是一只浑身雪白的母猫,名字叫“茉莉”。他的孩子大多与父母毛色相似,我每次我去看他时,十月都待我异常亲昵,看着白色母猫温顺地靠在他身边的qíng景,我总会想起我同寻露依偎在懒人沙发上的日子。
去过几次之后,便再也不想去了。
睹物思人,从本质上讲,总是种拉扯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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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如梭,三年,一晃而逝。
一个和风煦日的六月,在学校礼堂举行了毕业典礼。
礼堂里灯火通明,我孑然一身地坐在座位上,木然地望着周围兴高采烈的人群。毕业证发完之后,我帽子没抛,合影没照,退掉学士服后,直接回了那个公寓。
屋内光线昏暗,一派发霉的气息。
我打开卧室的灯,把毕业证抛到一边,躺在味道怪异的chuáng单上,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起来。
就因为寻露是带着钥匙离开的,所以我幻想着她某天会带着钥匙回来,而她用钥匙打开房门时,不禁会惊讶地发现当初的一切都还在。
我幻想着她会感动流泪,会回心转意,会突然留下,把早已变质的一切都收拾gān净。
可是,她是寻露啊,是那个一声不吭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我,却一句话也没有解释过的寻露;是那个明明痛得要命,却硬是qiáng忍着,同我gān了一夜的寻露;是那个明明手指清白,眼眶通红,却硬是陪着我转完了整个纳木错的寻露。
她还会回来吗?
……
答案,谁都明白!
只是,我不愿承认而已。
我从chuáng上爬了起来,缓缓走向阳台,最后坐到布满灰尘的红色懒人沙发上,呆呆地望着枯萎已久的非洲jú出神。
片刻后,不禁想起了另一个在火光里枯萎已久的女孩。
花开花落终成灰,而她,连花都没来得及开,就已经成灰了。
“嗳,林秋,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吗?”
“我可是对菩萨许了很不好的愿望呢!”
“我对菩萨说:希望你跟寻露快点分手,为此……我愿放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