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森林酒吧_作者:匹马孤征(74)

2017-12-18 匹马孤征

  我再次喝光了杯中的红酒,眼角毫无意识地看向窗外,朦胧间看到那鸟正展翅yù飞,她挥舞着翅膀,搅乱着气流,撒下了一层晶莹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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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薇把余下的酒倒进我的杯子里,然后突然间把高跟鞋脱掉,jiāo叉着双腿蜷缩在沙发上。她在黑暗中端起酒杯,熟稔地摇晃着,那动作潇洒,轻柔,毫不做作,仿佛早已与她合二为一,变成了她身体语言的一部分。

  我突然生出一种错觉来——她把自己的寂寞藏在了酒里。

  虽然明知这是种错觉,却又觉得错得极其合理。如同古代的寡妇把寂寞凝结在一枚枚铜钱上一样,寂寞总是如此小心地被我们珍藏,凝望,处理得不留痕迹。直到白薇端起酒杯,萧蕾弹起钢琴,那寂寞才会如影随形地被搅拌进红酒里,被附着在琴键上,它永不出声,却又无时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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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白薇相对沉默了很久。

  在这种沉默里,我慢慢喝光了杯中的红酒。

  “我该回去了。”我站起身来,向她告别道。

  “今晚你就睡在这吧?”

  “啊?”我吓了一跳。

  白薇笑了笑,坐起来,望着我,“不要想偏了。现在酒店的房间全满,今天晚上你就在这里将就一下吧,我去小凝房间睡就行了。”

  “恐怕不方便吧,我还是去山顶找家酒店好了。”我局促地说。

  虽然白薇大我十几岁,但是乍然被要求住在类似于女人“闺房”之类的场所,我还是感到难以适应。

  “现在已经是午夜了,晚上你一个人登山也有危险。我和小凝平时亲密得很,没关系的,你就放心住一晚吧,明天肯定有客人退房的。”白薇言毕微微一笑,也不待我回答,便穿上高跟鞋,打开房门,往楼梯口走去。

  我望着她的背影在拐角处消失,看她微笑着和我挥手再见。等回到房间时,面对突如而来的安静,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房中,不久之后便疲倦地躺倒在刚才的沙发上。

  我在黑暗中半闭着眼,侧耳倾听着从窗外偶尔传来的颤抖的鸟鸣。一直到接近黎明时分才缓缓躺在chuáng上,不久便陷入了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迷迷糊糊地听到从窗外传来的琴声。那琴声绵延不绝,如波làng般起伏不定,我勉qiáng着爬起来,晕晕乎乎地走到窗边,刚想关闭窗户,那钢琴曲却突然演奏到了高-cháo部分,熟悉的旋律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竟然是萧蕾初次在这里弹奏的《蒲公英》。

  我如被月光石化的小动物一样立在窗前,一动不动。待到琴曲结束时,才去洗了下脸,穿上外套便向弹琴的方向跑去。

  ☆、佛寺日出

  此时大厅里已经有了三三两两坐着喝咖啡吃早点的客人,我拉好拉链推开大厅的门,清慡甘冽的雾气扑面而来,微凉中透着一股浅浅烧灼的味道。钢琴声传来的树屋离大厅很近,我走至门前,琴声刚好停歇。

  我心里感到极为奇怪,萧蕾明明没来,为什么还有人可以弹奏出和那天一模一样的曲子,但是贸然敲门又感觉不妥,一时间杵在门前,感觉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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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树屋的门很快就打开了。白薇牵着初凝的手从屋里出来,看到门前的我,她表qíng微微一怔,随后若有所思地微微一笑,也不问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而是直接问道:

  “能陪着小凝去一趟定海寺?”

  “现在?”我诧异地问。

  “嗯,小凝要去听早课。”白薇说着便把初凝的手塞进我的臂弯里,初凝对这种安排仿佛并不满意,她用另一只手拽了下白薇,在白薇的耳边耳语了一番。白薇微微一笑,只是抚摸着初凝的长发,并未回答。初凝最后表qíng无奈地用手挽住了我的胳膊,不再说话。

  “沿着主道走半个小时就到了,千万不要把人弄丢了哦。”白薇叮嘱道。

  我点了下头,拉紧风衣的拉链,沿着山道慢慢向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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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气候还不算严冬,初凝却已经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尽管如此,仍然能看出她被层层包裹的孱弱的身板在山风中瑟瑟颤抖。

  一路上我拉紧她的手,自觉地走在前面,为她挡住chuī来的风,因此到达定海寺的时间比白薇预计的稍慢。

  定海寺是山顶一座规模中等的寺院。我们到达寺门的时候,早课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从主殿中隐隐传来庄严的诵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