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好的蹭蹭她的头顶:“还喝牛奶吗?”
她磨牙:“我、我杀了你,臭流氓!”
他哈哈大笑。
中午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桑瓷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的脑袋好像坏掉了。
不是坏掉的机器,是发了霉,快要烂掉的破棉褥。
里面……就要腐烂了。
她看到许多奇奇怪怪的画面,就连眼前的树都变得五彩斑斓,像是一个水泡,一戳就破了。
听到有人在唱歌,有人在说话。
还有谁在笑。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觉得恐惧,而是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像是坏了。
有一种奇异的幸福感,包围了她。好像有谁抱了抱她,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柔软的怀抱温暖又安心。
所有的声音都扭曲了,就连那个女孩子的笑容也扭曲成诡异的形状,有些狰狞可怕。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在对她说什么,可是她听不见。
然后她看到一个带着面具的人走了过来,拍了拍那个女孩。
他们就这样一起,忽然消失了。
好奇怪……好奇怪啊。
有人在唱歌……为什么忽然有人唱歌。
是小孩稚-嫩的嗓音,还有拉坏了的琴弦,崩断的声音。
他在唱什么?为什么那么开心的样子,明明一点都不好听。
就连笑声都是失真的,有点……有点像神经病的笑声,疯狂的,绝望的,让那可怕qíng绪像蚂蚁一样,咬噬着她的心脏,钻进她的骨血,密密麻麻的从她的皮肤细fèng钻进去,然后在她的体内啃咬,快要将她吃掉一样。
桑瓷终于忍不住颤抖,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想张口呼喊谁的名字,她觉得恐惧。
可是出口的声音变得嘶哑,像是动物的叫声,她说不了话了。
她也看不见了。
好像踉跄着摔在了糙丛里,有小虫子从她的袖口爬到衣服里面去了,眼前奇诡绚烂的图画消失了,一片漆黑的yīn冷和可怖。
可是为什么阳光还是暖的。
她怔怔抬起头往着唯一亮着的地方望去。
然后一瞬间,眼睛被灼伤一样的刺痛,再次睁开时,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依然坐在椅子上,她的眼睛是好的,耳朵是好的,她甚至能够听见屋里做饭的声音。
她好像看见了他翘-起唇角微笑的模样。
可是。
桑瓷抬起头。
他是谁。
……
桑瓷站了起来,有些颤抖的扶着墙想走到屋里去,然后在路过玻璃的一刹那停顿。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印在玻璃表面的,是一张错愕而苍白的面容。
忽然想起了自己从未思考过的东西。
她明明一点都不漂亮,至少比她好看的人这个世上有许多许多,她也不聪明,她的脑袋甚至坏了。
她的脾气更不好,她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可是那个男人为什么喜欢她。
凭什么照顾她,迁就她,凭什么喜欢她。
她的身上……
她找不出可以被人爱的东西。
可是她看到自己笑了,就像梦里见到的那样。
挺可怜的。
桑瓷真的不想让自己看起来这么可怜。
是施舍吗。
还是别的什么。
“为什么喜欢?”她小声喃喃,看着玻璃前的自己,“没有什么……值得被喜欢的地方。”
她扶着门,慢慢离开了。
……
去哪里?门为什么没有锁。
以前都是上了锁的。
她木然推开。
可是打开的一瞬间,有什么被改变了。她忽然察觉到一股莫名的兴奋和颤抖,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发现鸟笼没锁的时候,失措又狂喜。
这个时候,面对自-由。
那只笼中鸟会留下来吗?
……
她忘了。
……
屋里忽然凝固的身影,偏了偏首。
红-外线扫过的地方,在屋内响起警报。
可是他没有动。
他看着窗外推开栅栏后,有些慌乱的人,只在几秒的惊讶后,便冲出门奔跑起来,毫不犹豫,不曾回头。
她还穿着他亲手扣上扣子的白衬衣,连鞋子都是他系好的带子,甚至头发还是他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