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平微微叹了口气。
“我不想再进手术室了,那一年我便发过誓的。”
男人笑起来,声音仿若夜里的鬼:“就如当年唐九折对她所做的一样,洗去她的记忆。你别无选择。”
“……”邵平的左手按在她的发间偏侧,哪里还残留着当年fèng合的痕迹,“她会死。”
顾墨冷冷道:“这就不需要你上心了。”
他不再多言,查看了她脖间伤口后对伤势进行处理,然后手法gān净利落的快速检查了她的下-体,握着棉签的手微微颤抖,他面无表qíng。
“会-yīn严重撕裂,必须进行手术,如果不快些接受治疗,会引发一系列并发症。”
邵平闭了闭眼,“她必须快些转到大医院去,接受正规的照顾。”
顾墨充耳不闻:“十二月,你还有二十天的时间准备。”
“好。”邵平苦笑,他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他没有资格,更无法拒绝。
视线慢慢移到那张苍白的脸上,他还记得她的名字。这个女孩的容貌和不幸成为正比。
他一生唯一一件做错的事,或许便是那一年为她执行了手术,从而改变了很多人的宿命。
这样打破人间平行规则的事,尽管说出来让人难以置信,它却是真实的,还有许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qíng,人们宁愿相信它是假的,却不肯低头来认真思考它出现真实的可能xing。
而他的理论,便是不被医学界认可,会认批判成痴狂妄想的。
他可以通过对大脑电磁波的gān扰,利用催眠与梦境埋葬一个人的记忆。
将它深深藏在泥土之中,除非有什么牵引它探出头,否则就会像被正常遗忘掉一样,消失在人的脑海中。这样会导致轻微jīng神失常,行为诡谲,并不严重,只是经常做梦或出现幻觉。
每下一刀,他的心底都会有深深罪恶感。
可从开始就一直错了,更无法回头。
☆、Chapter56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从醒来的第一眼,思维就处于空白状态。
后来等到她渐渐能够思考,便天天有人来为她注she。
天花板已经成了唯一能停留视线的地方,有时候会有人来看她,但她不知道是谁,每当这个时候双眼都像瞎了,一片漆黑。
耐心的喂着米粥,仅仅一小碗她要吃一个多小时,张口只是一种习惯,下咽也只是本能。
没有什么……
真的,没有。
直到有一天窗外忽然飘起了小雪,她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阿瓷。”
温柔的掌心捧住了她的脸颊,湿-润的气息就仿佛那个人一样。
空气里好像有梅花的清香,不知从哪,顺着雪花飘了过来,扑在她的脸上。
叮叮当当的铃-声,清脆悦耳。
“阿瓷……”
那个声音慢慢的唤道,温和而亲切。
几乎快要让她被一种致命的幸福感包围,就要窒息了。
她忍不住微微笑,仰起脸,启唇轻应,可是没有声音。
一个温暖,无声的口型。
我在这里。
……
有什么……倒流回了心底。
……
她睁开眼。
天花板仿佛一张狰狞的脸,扯出邪恶的笑容,朝她不动声色的恐吓。
或许已经丧失说话的功能了,她张了张唇,才发现舌上缺了一块。
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因为已经不是她的声音。
可是她,看到了chuáng前的人露出极其惊喜的表qíng,艾泽几乎要哭了出来。
“在,还在的!不久前我还看到他呢……小姐,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她闭了闭眼。
——那位……姓宁……的先生,还在这里吗。
说到他的名字时,她的心口都抽-搐起来。
“小姐,小姐?”艾泽有点担心的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要吓我啊。”
她缓缓转过头来:“我,躺了多久。”
艾泽有些微的紧张,她忽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就在之前的三十秒,她竟看到那双从未真正睁开的眸子,猛地溢出了光亮,就在她开口回答那个问题的一瞬间,又猛地灭了。
竟会让人有一种从心底升起的疼痛感,仿佛连错觉也是可以传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