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那一年一样。
她什么都不知道……渴望着……死亡。
直到呼吸停止,就可以去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有她最美的愿望。
她被懵懂的推上了手术台,就是那一年,她被自己的亲哥哥……推上了手术台。
在眼中白晃的一片,耳边响起熟悉的笑声,那是一群孩子的笑声……
接着,那个戴着手套的人,覆上了她的额头……
……她记得。
他要让她忘记。
……
她的哥哥为筹备了一场手术,他口口声声说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
就这样她忘记了。
在她断点的记忆中,第一次看到的就是医院白色的天花板……然后是那张脸。
接着她像个傻子一样,被关在那间屋子里整整一年!
反复在梦中出现的奇怪幻影,扭曲的人格,失去控制的思维,危险的举动……
直到她被迫唤醒。
……
那么……现在呢?
……
狭长的通道,空气中慢慢传来了消毒水的味道。
就像那一年一样。
……
她瞳孔猛缩,指尖颤抖!
——那个人转过身来。
即使是戴了口罩,她也能够分辨出!
就是他毁灭了她,葬送了她的记忆,让她生不如死!
……机器般冰冷的手……压迫在额头上的……在心口的……覆盖在面上的……
这是一场噩梦!
她尖叫起来,挣扎着要跑,完全丧失了行动力的身体重重摔在了地上,她双手撑在地上拖着身体一点点挪动。
所有人都看着她。
所有人都穿着白大褂,那是地狱的颜色,她从来没有这样的厌恶白色,连带着自己也痛恨了起来,这恨里又带了心口的疼痛。
有人将她架了起来,最后邵平看了她一眼,眼里似乎闪过什么。可是他说的话,再一次葬送了她的一切。
“……上麻醉,准备手术。”
她的五官微微扭曲,仰头大笑起来,泪水顺着脸颊一颗一颗滚落,失控的笑声犹如疯了一般。
那人的动作微微僵住。
“你们究竟把我当成什么?”
她低下头来,红了眼睛,咬牙切齿:“我记得你的脸!我记得你的脸,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你不得好死!!”
可是她被按在了chuáng上不得动弹,冰冷的器械cha入体内,这也会成为她最后的记忆吗?
那一年她看到了雨崩,那么今天又会是怎样。
……如果……再一次……遗忘了的话。
只要一想到自己会变成几年前……什么都不记得的模样,就快要发疯。
……
在眼中渐渐模糊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
她只感受到满身愤怒的血液在奔窜燃烧,满心的绝望悲痛啃噬着大脑。
杀了她吧……
求求谁,杀了她吧……
她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握紧的手松散开。
不要……不要这样活着……这对她……
……
残忍的面目,再一次展开。
……
邵平按在她头上的手,颤抖的要握不住探测器。
他想不到那一年的女孩还记得他。
那一年的她被麻醉后是笑着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笑,可是脑电波显示她看到了很幸福的事。
而这一次……那扭曲的波线,还有她痛恨的眼神……无一不摧毁了他身为医者,却用这种手段犯罪的人格。
掩藏在口罩下,是无声的嘴型。
他张了张唇,却发现那几个字始终无法说出口。
……这种事。
……他宁愿……自己不曾抱过一腔热血,不曾为展才华出头了那第一次……
……倘若他不这样做……这个可怜的孩子,就能活得幸福一些吧?
……
世界上最廉价的,也不过就是他想说的那三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