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加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说:“我跟辛国平已经断绝父女关系了,他欠的钱和我没关系,你们找他要。”
“我们就是找不了他还,才来找你要,他看起来也是没钱还的样子,不然就不会去躲了。他说你有钱,你会帮他还。”
辛加说:“我还在读书,我怎么会有钱?”
“你爸说你妈死的时候工厂给了一笔抚恤金,你把那钱拿出来,替你爸还钱了吧。”
辛加的目光瞥见大汉们还在翻箱倒柜,冷下语气:“你们乱翻别人家东西,我要报警的,辛国平欠你们的钱,你们找他要,我没钱。”
“辛国平还不起,只能你还了,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只能先把这儿砸了!”
陈阿姨挡在家具前面,眼神畏惧,声音也弱了:“你们这是违法犯罪!”
光头带疤男笑了:“我们还怕违法?砸!”
一声令下,屋子里的大汉们开始砸东西,一阵乒乒乓乓地响。
辛加尖叫:“别砸了!”
这里是陈阿姨的家啊,现在也是她的家,是她的避风港,是温暖的收留所,她不能让这个家被毁坏。
“愿意还钱了?”
辛加问:“他欠你们多少?”
“十万。”
辛加心惊,说:“我妈是临时工,没有买社保,工厂并没有给很多的抚恤金,只给了八万。这是我唯一的钱了,如果你们保证拿了钱就不再来这找麻烦,我就把钱给你们,如果你们不答应,就算bī死我你们也拿不到一分钱。”
他们商量了一会儿,答应辛加的条件。
辛加怕他们反悔,找一张白纸把辛国平欠钱的事qíng写清楚,纸上表明等她还了这八万块钱,他们就不能再来找麻烦,最后还要求他们签字按手印。因为银行已经下班,辛加说明早去银行转账。
光头带疤男有些吃不准辛加是不是会转钱,并没有按手印。
她说:“这里是我家,我跑也跑不到哪里去,如果我明天不转,我知道你们是还会来的。”
“行吧!”光头带疤男看过白纸上的字,确认无误,按了手印。
他们走了,她浑身脱力,滑坐在地上。
陈阿姨愤恨地对着空气捶了捶,语带愤怒:“辛国平真是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让追债的人来找你呢!”
她看着乱糟糟的家里,柜子抽屉被拉开,地板上丢着一些课本和纸张,她的眼眶里冒出了眼泪。
“陈阿姨,对不起。”她努力把眼泪眨回去,语气充满了歉意。
陈阿姨抚摸她的头发,温柔地安慰:“没关系的辛加,这不是你的错。”
她失去了亲生母亲,不过现在有另外一个女人对她关爱着,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爱,她很感激。
她慢慢伸出手抱住了陈阿姨,亲昵而毫无防备的。
陈阿姨也感受到了她的态度,心里面更加怜惜她了,觉得她小小年纪,就承受了这么多的疼痛和压力,平日里也不会说出来,倔qiáng又孤独,像生长在悬崖边的一株小花,经历着风chuī和雨打。
过了几天,辛加下班回家,在路上被辛国平拦住。
“辛加!我的女儿!我就知道你会帮我还钱!你手上还有钱吗?再给我一些吧!我还欠着一些钱,马上就能还完了!”
辛加推开他,愤怒地瞪着他,像是要用眼睛里熊熊的怒火把他烧死。
“我没有钱了!只有这么多了!我现在连学费都没有了!如果你还欠别人钱,你就自己打工去还!还不起,你就只能把命赔给别人!”
辛国平焦急着要抓她的肩膀,像一个讨饭的乞丐,声音里充满了渴求:“辛加,我的好女儿,你能替爸爸还钱的对吗?爸爸保证,还完这一次,我再也不去赌了,以后老老实实地去打工!”
辛加嘲讽地看着他,这样的保证,他以前和妈妈说过很多遍,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做到。
“辛国平,我真的没有钱了,你想bī死我吗?”
辛国平怔怔地松开了手,他看着辛加,摇摇头,缓慢地转过身离去。
她看着这样的背影,觉得可笑又可悲。其实在她的记忆里,她六岁之前,辛国平还没有染上赌博的恶习,那时候家里面虽然钱也不多,但是还算快乐。父亲会在下班后给她买玩具、零食,妈妈的脸上还有着灿烂的笑容。后来辛国平学会了赌博,渐渐上瘾,家里越来越穷,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如果辛国平没有沾染上赌博,也许现在他们还有着一个完整的家庭。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没有能够倒退时间改变别人的功能,才让许许多多的悲剧不断重复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