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母静默的跟他对视，不到几秒钟就垂下头，一言不发。
又是这样。
每次问什么都不说，好像是什么灭世的秘密一样。
叶则冷静地跟叶母僵持：“如果他们说的话我无法接受的话，我不会装没听见的。有什么事要这样瞒着？什么也不说。”
叶母捂住脸，近乎崩溃：“小则，小则……”
叶则觉得自己一口气没上来又恹恹地下去了。这种感觉太不慡，他心qíng好不到哪里去，无心安慰对面的母亲：“走吧。”
一家人坐大巴回B市。
叶则家买得起两层楼的小公寓，却买不起车，要一家人挤大巴。以往叶则问“怎么不买车”，父亲是一如既往的皱着眉头沉默，母亲则是笑着解释“要环保出行，况且买个车还是比较贵的”。
叶则想想，这个理由还过得去。买车和油的确是需要不少钱，也就没再问了。
但是这次，坐在吵吵嚷嚷的大巴车里，父亲却罕见的开口抱怨道：“要是……现在何必来挤？”
叶则靠在椅背上快要睡着，听见这句不完整的抱怨只是短暂的愣了一会儿，但大脑急着进入休眠，他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好不容易到了B市，外婆家里来了电话，催他们快点，说一家人都等着他们四个。一家人也不敢休息，连忙又找了计程车坐到外婆家。
原本叶则以为电话里说的“一家人都在等”是说等他们来了吃饭，心里还挺感动的，没想到一进屋，叶母叶父就被指使着去做饭，几个表弟表妹围上来翻他们的行李。
叶则最烦别人翻他东西，不过他的书包和行李箱都有锁，放在一边也没管。反正他们也打不开。
“你把这个打开！”表弟十五六岁，个子还像小学生一样。他把行李箱推到叶则身边，指使叶则道。
叶则懒得理他，只掏出手机给杨瑜喆发消息，说自己已经到B市了，杨瑜喆可能在吃午饭，没有回。
表弟推了他一把：“你快点，跟你说话呢！”
表弟的父亲是叶则的大舅，大舅妈就坐在一边嗑着瓜子，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毫无管教的意思。
叶则收起手机，好声好气道：“这是我的东西，你要看，也要礼貌一点，知道吗？”
表弟收回手表qíng古怪的看着他：“什么你的东西？我妈说了，你们带回来的都是我们的！”
大舅妈连忙吐了嘴里的瓜子皮制止道：“鹏鹏！”转而看叶则，“弟弟要看就给他看，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我们还能抢你的不成？”
叶则无声的把行李箱拉回身边，明晃晃的拒绝。
表弟在旁边“哇”的一声哭出来，打了叶则一个措手不及。
外婆闻声出来，她头发已经全部白了，脸上法令纹很深，配着gān瘪瘦小的身子，看上去十分严厉。
她拄着拐慢慢的走过来。
叶则站起来，刚想叫一声“外婆”，却见外婆瘦巴巴的手拍着鹏鹏，脸上瞬间温柔，口齿不清的问：“小鹏鹏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鹏鹏哭的更卖力。
大舅妈赶紧过来哄着，跟外婆解释：“就是好奇小则的东西，被小则训斥了而已，没什么事。”
“好奇什么？鹏鹏只是要看，又不是要他的命！”
“妈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算了，鹏鹏想看什么让叶则给他拿。”外婆跟大舅妈jiāo代之后就拄着拐打算离开了，全程没有分给叶则一个眼神。
叶则瞅着这一幕，不由想起初中学的绥靖政策，他现在像是慕尼黑里的捷克斯洛伐克，莫名奇妙被qiáng加了一堆规则，还不准反抗。
弟弟傻愣愣的坐在他旁边流口水，表弟又过来拉他的行李箱，像是斗胜的公jī一样趾高气扬：“打开。”
“啊啊……”弟弟挥着胖胖的小手在表弟脸上来了两下。
表弟像是被烙铁烫到般捂着脸大叫：“你gān什么！”
大舅妈手里的瓜子往茶几上一搁，凑过来无比心疼的摸着表弟的脸：“哎呀呀，都红了！叶则，你这是什么意思？都是亲戚，怎么能打人呢？以前就是……”
外婆拿拐杖敲了敲地，大舅妈立刻闭上了嘴，只是翻来覆去的看表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