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看了看天，眼底浮起轻易不外露的悲凉。
“和他们分开后，我忽然变得很消沉，旷课，打架，和妈妈吵架。我恶毒的指责她，为什么要生下我！让我出生就背着世人的嘲笑和唾骂，最愤怒的时候我甚至嘲讽她不要脸，给人做……”程成眼底氤氲起水汽。
东野寻假装没看见，目光停留在前方谷小满身上。
男人哭其实挺丢脸的，如果可以，谁也不愿意让第二个人看见。
程成稳了稳qíng绪，继续道：“那段日子里，我浑身上下，由内而外都充满了负面qíng绪，愤怒随着青chūn期疯狂生长的身体，一起成倍的增长。妈妈面对我没来由的愤怒，经常以泪洗面，我尤其厌恶她的眼泪，更厌恶自己的身份。对她的态度像拥有着几辈子宿仇的敌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恶劣，明知道是错误的，偏偏无法控制自己……”
他没有再说下去，关于母亲的话题就此打住。
过了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我是喜欢程儿的，土渣渣里透着可爱，太阳chūn白雪的东西，我并不感冒，也没什么雄心壮志。可能因为我妈长得太招人，我对太漂亮的女生……”
他的话没说完，东野寻抬眼看过去。
“怎么？”程成眯了眯眼，“不相信？”
“没有什么好质疑的。”东野寻面无表qíng道：“看你就知道。”
程成不太像父亲，那肯定像母亲多些。
尤其是眸光流转间，他看了都觉得勾魂摄魄。
如此招人，却不显娘气，但骨子里就是透着一股邪。
不过他专注起来的时候，身上那股子贱兮兮的邪劲儿，就会消失的无踪无影。
因为中间夹着谷小满，东野寻还是警告了句：“喜欢是次要的，如果你介意她身上发生的事，心存芥蒂的话，就不要靠近她。给她短暂的希望，只会带来更大的绝望。相信我，总有人不介意。她值得拥有最好的。”
程成苦涩一笑：“不管你信不信，我连想都没有想过那些，对她，我……只有心疼。”
“如果你真的不介意，那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她遭遇过那么可怕的事qíng，受到如此大的伤害，是近乎摧毁xing的。可自从她醒来，表现过于平静，你应该明白，这有违常态。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崩溃是早晚的事。”东野寻不得不泼冷水。
474.第474章 人心，比洪水猛shòu还要可怕18
其实他只是想提前给他打个预防针。
程成没再讲话，似乎是在想什么。
晚上，放学后，谷小满和东野寻被接到了解家大宅。
那个惊魂之夜过后，东野文清和解东洋死活不放心他们单独住在外面。
这件事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不知道东野文清怎么跟谷沧海沟通的，硬是让谷小满也住到了解家。
谷小满想，程亚飞的事qíng把她吓到了，大概也担心她的安危，只好看在眼皮底下。
其实程亚飞的事qíng影响的何止他们一个家庭，现在每天放学后，校门口密密匝匝的车，凡是走读生，家长基本都会挤出时间亲自接送，个个一副如临大敌，严加戒备的样子。
看到这样的场景，谷小满说不清什么滋味。
或许这就是天下父母真正的样子，出了事后，才会唤醒危机意识，才想起他们的孩子也需要关心。
晚餐时，东野寻看似随意地问了句：“爸爸，您知道程二少的母亲吗？”
解东洋夹菜的筷子一顿，抬眼望住他，“我也是最近才知晓些，他的母亲是被程武骗了，得知程武有家室后，已经为他生下了孩子。但那女人也挺傻，她依然爱程武。”
“那她现在……？”谷小满又问了句。
解东洋拧了拧眉，吐出俩字：“死了。”
谷小满不敢置信：“死了？”
解东洋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除夕夜那天，他还溜出去看望母亲的啊。”谷小满实在无法相信，“难道他在骗我？”
“不，”东野寻打断了她，看着她说：“还有一个可能，他去的是墓地。”
谷小满：“……”
她的心蓦地颤了颤，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漫过心头。
有点儿疼，有点儿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