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你_作者:Se7ven(52)

2017-12-17 Se7ven

  纪岚不理他,指着最左侧挂着的一副说,“这个才好,横批阖家团圆。”

  楚佑没驳她的话,一手搭着推车看她把对联从架上取下来,“但是讲道理,买对联不是应该看上下联吗?不应该只看横批吧?”

  她拽着他往收银台的方向走,“字多,懒得看。”

  超市的生意是真好,十几个收银同时工作,一条长队还是排得人没脾气。

  等他们拎着好几个大塑料袋走出超市时,太阳都下山了。从暖气熏得人晕晕yù睡的室内出来,迎着风走不到两步,纪岚就感觉冷得骨头里全是冰渣。

  楚佑双手拎的都是ròu类和牛奶,很重,看得纪岚于心不忍,可她的双手也提得满满当当,腾不出帮忙的手——这会她有点后悔买这么多东西了。

  好在路程不远,就在她感觉胳膊快要断掉的时候,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真好啊……”等电梯的空档,他突然没来由笑了起来,“我小时候也这样,每到过年就跟着我姥姥去超市买很多汽水、薯片、鱿鱼丝回来,当时抱着满满一大袋的零食,就跟抱着辛苦一年挖回来的宝藏一样。”

  纪岚正捧着双手呵气,忍不住用冻得发僵的手摸了摸他的头,“你现在不还跟个小孩一样吗?”

  楚佑扬起下巴微微眯眼,大概是懒得与她计较的意思。

  大年二十九的傍晚,许哲纪岚发了信息:景怡今日入土。

  他说:白发人送黑发人,看得人不是滋味。

  纪岚站在阳台的落地拉门前,静静地望着太阳一点点消失在高楼林立的fèng隙间。

  她从玻璃的反光里看见楚佑卷起袖子来推开沙发,拿吸尘器清理着厚厚的积灰,他耳朵里塞着耳机,双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节拍,轻松又专注——突然之间,她仿佛对辞旧迎新这个词有了新的理解。

  把整个客厅都打扫得gāngān净净之后,楚佑关掉了轰隆隆的吸尘器,他摘下耳机问纪岚,“许哥给你发了信息?”

  她轻轻嗯了一声。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景怡的父母怎么样?”

  “不知道,许哥没提。”纪岚平静地说。

  楚佑不言语,把吸尘器搁回了储物间,洗洗手从冰箱里拿了盒酸奶。

  她发觉楚佑尚未意识到:这世上爱他至深的人,少了一个。

  这一刻,纪岚突然感到有些难过。

  再深的感qíng、再汹涌的qíng绪,最终都要一点点淡在心里,没人可以感同身受。

  人与人之间是独立的个体——这件事原来这么残酷。

  大年三十当天,纪岚清早起来就要贴对联,楚佑半睡半醒地给自己煎了个荷包蛋,耳畔全是她风风火火在客厅里咚咚咚走来走去的声音。

  刚在餐桌坐下,纪岚突然一声惊呼,随即一手扯了一张对联跑到他跟前,失落地说,“忘记买胶带了!”

  他当什么要紧事,值得她这么一惊一乍……

  楚佑打着哈欠,“你沾假睫毛的胶水不行吗?”

  “不行吧……”纪岚认真思考了一下,“肯定不行,”

  她泄气,“等会我去楼下便利店看看吧。”

  “不嫌麻烦?”楚佑两口把碟子里的煎蛋吞了,起身走进了厨房,“行了,我来吧。”

  “过来看,哥教你一手。”楚佑从橱柜里拿出了他们闲置很久的面粉。

  纪岚一怔,“这gān嘛?”

  他拿了平时拌沙拉的大玻璃碗,“面粉能煮浆糊你不知道?小时候我们贴对联,用的都是姥姥自己煮的浆糊。”

  她摇了摇头,她知道浆糊可以自己制,但不知道是拿面粉煮出来的。

  “你是被姥姥、姥爷带大的吗?”她刚出生就被父母送到了外婆家,一直跟外婆住到要上学的年纪,他们这辈都是独生女,想来成长境遇也差不多。

  “一半一半吧,每到年关我父母总是很忙,他们就把我送去姥爷家,等年三十晚上赶来一起吃饭。所以每年贴对联、炸圆子这些活,都是我和两位老人家一起做的。我记得我姥爷有支口琴,逢年过节,爱拿出来chuī首喀秋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什么的,他当时想教我来着,但我贪玩不爱学。后来感兴趣时,反倒没机会了……”楚佑一面拿筷子搅着面粉,一面悠悠感慨,“今年清明要是有时间,该抽空去给他们扫扫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