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倪昊知道在他痛得打滚时,他堂姐在陆晔那的地位已经从“好兄弟的姐姐”升级为“朋友”了,估计得鲤鱼打挺一般弹起来怒吼:“我还活着呢!”
好在他不知道。
倪昊在医院躺了两天,陆晔就陪了两天,天南海北地瞎聊。等他出院时,正好撞上初中同学会,倪昊磨刀霍霍,誓要犒劳受苦受难的五脏兄。
陆晔初中时不算出众,很多同学对他的印象都是——和倪昊一块儿的那个差生。同理,倪昊的定位也是——和陆晔一块儿的那个差生。陆晔上重点高中靠的是家里出钱,初中同学见怪不怪,最多感叹一句:“有钱真好啊。”
既定印象太深,以至于当陆晔luǒ分考上A大时,初中班级群都炸了:“陆晔?哪个陆晔?咱班那个总是抄作业的?!”
时隔一年,当初的震惊已然平息,陆晔在老同学心中的形象终于不再是墙角罚站还要偷偷蹭掉黑板报的捣蛋份子,甚至还有好几个女生结伴向他敬酒。
陆晔毫无愧意地端起了酒杯,杯里装的是西瓜汁。
同学不乐意了:“不给面子?”
倪昊忙说:“小晔子这是陪我呢!我不刚出院吗,忌酒,他怕我光看喝不着闹qíng绪,陪我一块忌。”
同学无语:“你俩要不要这么基?”
陆晔:“……我是直的。”
倪昊:“……我也是直的。”
聚餐过后,一行人就近找了家KTV唱歌。倪昊是个麦霸,抢到了话筒就不肯松手,声嘶力竭地吼《死了都要爱》。陆晔在倪嘉予那受了刺激,安分地坐在角落玩牌。
打了几轮斗地主,赢家全是他,其余人越玩越泄气,索xing散了去另一边打双升,不带他玩。陆晔有始有终地将牌整理洗好,这才发觉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人。
他记得这女生叫尹岚,有一段时间坐他前排,往后传作业本时总是轻声细语的,xing格内向,有点害羞。他当时少男心萌动,一激动就表白了,然后第二天老师就换了座位,把他打发到离垃圾桶最近的后排小墙角。
纵观陆晔同学从未开始、永远在失败的单恋兼表白史,一个字概括:惨。
尹岚在旁边坐了好一会儿,见陆晔终于发现她的存在,便朝他笑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曾经喜欢过的女孩再次相见,还主动和你打招呼,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
老实说,陆晔有些局促。
尹岚显然也尴尬,但仍是壮着胆子问:“我申请了学校的jiāo流项目,下学期要在北京X大上课,离A大远吗?”
“不远。”陆晔粗略估计了一下,“骑车大概十几分钟吧,也有公jiāo车直达。”
尹岚松了口气,随后又问:“那……我可以去A大玩吗?”
陆晔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挑个周末带好身份证,保安可能会查。”
“哦,谢谢啊。”尹岚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这不解风qíng的回答打散了,于是低头绕手指,不说话了。
陆晔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刚才的话里少了两个字。她想说的是不是:“我可以去A大找你玩吗?”
天上砸下一个馅饼,却是过期了好几年的。
回去时,倪昊勾着陆晔的肩,很有一副“吾家有子初长成”的自豪感。
“小晔子,不容易,你也有被女生搭讪的一天,苦尽甘来啊有没有!你要抓住机会,牢牢把握,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人得道jī犬升天,顺带让我也沾沾桃花运。”
陆晔怀疑他肯定偷偷喝果酒了,说话颠三倒四,便甩开他搭在肩上的手,有些烦躁:“别闹,尹岚又没说什么。”
“哟哟哟——”倪昊怪叫,“那么害羞的女生,就差没把话挑明了,你还摆起姿态了?”
“不是……”陆晔抓了把头发,一脚踢飞了路边石子,“多少年前的事了,暗恋对象都换了五六轮,我真没那意思。”
倪昊终于肯直起身子好好走路了,双手cha裤兜,颇为惆怅:“唉,我们是不是老了?怎么对女生的示好都没兴趣了呢……”
陆晔提醒他:“你有种当着倪嘉予的面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