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倪嘉予,她在心底一遍遍地祈祷:“别说了,别再说了……”
然而她无法在这个场合开口制止,她只能听着那个男生不断地坠入教授的陷阱。
咨询结束后,宁煜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背上书包,低头离开。
瘦削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李教授立刻正色说道:“给我数学系大二辅导员的联系方式。”
倪嘉予愣了一下,说:“好,我找找。”
每年大一新生的辅导员由刚刚毕业留校读研的硕一或博一新生担任,带班两年,大三大四再换成其他研究生新生。因此数学系大二的辅导员刘岩和倪嘉予一届,两人也认识,倪嘉予手机里就有他的电话号码。
她抱着笔记本出去,回到办公桌上撕了一张便签纸,对着手机屏抄写姓名和电话。刘岩手机号的最后一位数字是6,倪嘉予在写完倒数第二个数字后,笔锋一转,写上了8。
李教授拿着手机出来,她迎上去:“老师,他们辅导员的电话。”
“嗯。”李教授接过来,正要拨打。
倪嘉予突然说:“老师,我把毕业论文初稿发您邮箱了,有几处写得有点乱,想向您请教一下。”
“现在?”李教授蹙眉,不太高兴。
倪嘉予马上笑道:“您那么忙,难得在学校见到您,当然要抓紧时间啦。”
“行。”李教授放下手机,转而去开电脑,“哪里不懂?”
倪嘉予在他背过身的那刻,迅速给刘岩发了短信,然后急急忙忙跟上。
“下午五点,时年咖啡厅,急。”
刘岩赶到咖啡厅时,倪嘉予已经坐了很久。他骑车有些喘,落座后随便点了一单,咕咚咕咚端起就喝。
倪嘉予无语:“这是咖啡,不是矿泉水。”
刘岩莫名:“都是喝的,计较那么多gān嘛?说吧,什么事?”
“你班上是不是有个叫宁煜的学生?”
“对,我班上的,成绩很好。”刘岩补充道,“他和陆晔一个宿舍的,你不是让我多照顾点陆晔嘛,我记着呢。这小孩成绩有进步,估计就是宁煜带动了寝室学习氛围。”
倪嘉予脑子卡壳,有些迷茫:“我什么时候让你照顾陆晔了?”
“去年新生报告时啊!”刘岩提醒她,“你说你有一小学弟考上了A大数学系,问我要名单看,看完就让我多照顾。不过这小孩挺好的,活动积极,也不惹事,用不着我cao心。成绩虽然不上不下……但数学系待久了,多半都觉得自己是智障,没挂科就行。”
他这么一说,倪嘉予想起来了。
去年陆晔考上A大,着实吓了她一跳,实在没法把记忆里那个傻乎乎的小孩和全市前几名联系起来。震惊过后,她便想着以姐姐的身份多帮帮忙,毕竟那是倪昊的好朋友,她也是将陆晔当弟弟的。
谁知陆晔那个没良心的,见了她就躲!她等着人上门团结友爱老乡qíng呢,人跟她玩对面相逢不相识,气得她不想说话,也把和刘岩打过招呼这一茬给忘了。
不过宁煜和陆晔是舍友?
那令宁煜辗转反侧、产生xing取向疑惑的该不会是……
倪嘉予搓了搓手臂,赶紧把不负责任的脑dòng甩开,转向今天的正题:“先不管陆晔,找你是想谈宁煜的事。他下午去了心理咨询中心。”
刘岩忙问:“出什么事了?”
现代社会,当一个人无法管理或控制自己的qíng绪时,寻求心理医生的辅导是很自然的事。这并不代表他jīng神有问题,只是需要获取专业帮助,帮助他治好心里的伤。
A大设立心理咨询中心,免费为学生提供心理辅导。初衷是好的,只是实际执行时产生了巨大的偏差,若非身在其中,可能永远不会了解。僧多粥少,学生数量远大于老师,造成了预约排队的困境。
也许你九月份遇到了心理障碍,在网上填了预约申请,直到十二月才有老师有空为你提供咨询服务。这三个月里,往好了说,时间治愈伤痛,往坏了想,qíng况愈演愈烈,甚至会引发自杀自残的倾向,再被校领导以“影响不好”为由出面压下。
当然,这些都是极端的qíng况,大部分学生的心理状态没有那么糟糕。他们只是需要和人聊聊,需要有一个倾诉渠道,或者说,发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