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招启动前,系里组织了一场求职动员会。
负责学生就业管理的老师说:“大学生在两个时间节点成长最快,一是保研,二是找工作。”
很多人的专业是父母选的,刚刚经历高考浩劫又被分数教做人的高中生们,对自己的未来懵懵懂懂。父母说学经济好,能赚钱,他就去学经济;父母说学计算机好,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他就去学计算机;父母说学医好,家里有医生心里也能放心,他就学医……只有少数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需要什么样的人生。
而大部分人真正对自己的命运做主,便是在大学毕业的时候。即使家人朋友会对你的选择给出指导或gān预,但身为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主导权仍是握在自己手中。
郑榆感慨:“以前觉得自己很幸运,既不用面临保研考研的压力,也不用辛辛苦苦去找工作。毕业就嫁人,老公赚得多又对我好,我安安心心当全职主妇,虽说没给社会做贡献,有点丢A大的脸吧,但也是那些奔波职场的人羡慕不来的安逸日子。最近才明白,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老话真不是说着玩的。”
大约是抱孩子的角度没把握好,小不点开始哼哼唧唧地哭,郑榆忙站起来,一边走一边抱着他摇晃,轻声哄着:“宝宝乖,不哭了……”
倪嘉予看了一会儿,有点心疼,问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听她那意思,全职太太的日子显然过得不如意。
郑榆说:“等孩子断奶了,我就继续来A大读研,北京离天津那么近,真要愿意折腾,每天都能回家。据说一孕傻三年,也不知道到时候我还有没有脑子考上A大……嘉予,你能继续读博真的太好了。过来人劝你:别把婚姻爱qíng想得太美好,生活太麻烦了,烦得我想说脏话。”
“可别!”倪嘉予阻止她,“你手里还抱着孩子呢,注意早教。”
郑榆低头一看,轻声说:“没事,他睡着了。对了,嘉予,你phd要读几年?”
“四到五年吧,要是不顺利,八年九年也有可能。”
“那你到时得几岁来着?”郑榆开始算,以实际行动演示了新手妈妈的思维缓慢,当年多聪明的女生啊,现在算两位数加减法都要想好久。
倪嘉予直接说:“少则29,多则33。”
“那你还打算结婚吗?”郑榆问完,立刻又说,“还是别结了,一个人过多慡!你要是想解决生理需求,约那啥也成,但是要注意安全……”
倪嘉予震惊了:“生完孩子的女人尺度这么大吗?”
郑榆鄙视她:“你羞涩什么?当年全宿舍就你小huáng书看得最多,夜聊讨论开车姿势的不科学xing,就你聊得最欢,你现在还羞涩了?”
“那叫学术讨论,胡扯什么呢!”倪嘉予装傻,死活不承认。
当年关了灯,四个人各占一角,天南海北地瞎聊。
某次班里男生好奇:“女生宿舍的夜聊,是不是都会讨论哪款包包好看?”
她们笑得意味深长:“不是,我们只讨论车好不好看。”
那些年少轻狂又疯疯癫癫的日子啊,终究是过去了。
毕业典礼前三天,深蓝色的硕士服终于发到了毕业生手中。
教学楼、校门、系馆……倪嘉予被舍友拉着,像打卡一样把学校里所有有纪念意义的地方全拍了一遍。
这天拍照时,碰到了宁煜和他传说中的男朋友。
倪嘉予一直觉得A大美院的学生和A大整体的理工科氛围是截然不同的。即便是在一众理工科妹子朴实无华的衬托下脱颖而出的文科妹子,面对美院妹子的艺术气质,也得自惭形秽地回去补个妆。
至于美院的男生……以她毫无艺术欣赏力的眼光看,总是基基的。她第一次得出这个结论时,遭到了全宿舍的攻击,指责她腐眼看人基。
现在她仔细端详宁煜男朋友那保养得比她还好的齐肩长发,诚恳地说:“隔壁曾经嘲讽A大的男女比,编了两句话:A大男女三比一,一对qíng侣一对基。感谢你们让我看到传言非虚。”
A大男生多,学校里勾肩搭背结伴同行的男生比比皆是,宁煜这对并不显眼,如果不是知道内qíng,倪嘉予也只会当他们是玩得比较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