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黄泉_作者:陆左左(62)

2017-12-17 陆左左

  这个字甫一落下,剧痛自后背传来,沿着四肢百骸的脉络散开。

  女人意识到下手错了人,手一抖,刀应声掉落。

  血,流到他掌心。

  ☆、二十九

  漆黑浓烈的一场午夜bào雨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雨后,窗边树梢上滚落一颗露珠,夜里凉慡的气息悄然弥散。

  钟贞骤然醒来。

  掌心下是柔软的chuáng铺,她身上还盖着轻薄的夏被。临窗微弱的光,朦朦胧胧,跟雾似的,她视线盯在天花板上,那里光影的界限愈发明显,像幅沉默的黑白画。

  目光慢慢往下,屋内光线幽暗,越远就越看不到什么。

  近处,半明半昧,他就在她身旁。

  萧珩微皱着眉,似乎睡得不安。她注视他没几分钟,他就醒了,她望着他睁开眼,窗外倏地一阵雨打芭蕉,随着他的眸光,降落到她身上,清清冷冷。

  她看他神色淡淡的,问:“怎么了?”

  萧珩转移话题,看着她说:“你感觉怎么样?”

  钟贞掀了被子,露出一身病号服,她敞开双手说:“抱一下我就告诉你。”

  他没多想,俯身抱住她,动作轻柔。

  她却用力回抱他,在他耳边说:“其实我看见她在我们身后的时候,我是害怕的。”

  “那时候时间太短了,我来不及想很多……”

  他打断她的话,“你可以走的。”

  “我觉得是天意,”她低头,温软的唇瓣掠过他脸颊,“你不相信我的话,我在你房间摔了一跤,脚就扭了,你送我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我没让你发现,其实特别疼……”

  一切都来不及。

  “萧珩,我和你之间,一定会留下一个人……”

  天意让她保护他。

  萧珩垂眸,“你背上伤口有点深,可能会留疤。”

  她低声说:“那你介意吗……”

  尾音淹没在他的唇齿间。

  她非要把他bī疯。

  萧珩想过了,她掌控他绝大多数也为数不多的感qíng、yù望,那么破碎地被她攥在手中——对于钟贞,他绝不做挣扎。

  就像他无法给她回答,她要离开,他也绝不做挣扎。

  他曾经毫不怀疑,她要给他一个幻象,他便沉迷不醒。

  冷静聪明的头脑,会说服他自己这些是真实的,且毫无破绽。他不是不相信复杂缜密的逻辑因果,他是臣服在她永恒的幻象中。

  他不理解人常说的qíng爱之爱。

  这种感qíng比得上他的永恒吗?

  他扣住她后颈吻,吻得又重又深,抱着她的手却不用力。

  她为此抱得更紧了,将他的那份力量一并用尽。

  在很长时间里,萧珩只吻她,她推开他一点,直到看清他的脸又轻轻吻上去。

  美色难挡,这也是她的执念。

  有关萧珩的,都是她的执念。

  脚踝的扭伤被医生处理后缠上白色的纱布。

  半夜,她靠在他怀里,问:“我睡了很久吗?”

  “一天。”

  她有点困地打哈欠,“感觉好像过了很久。”钟贞侧头看他,“你的事什么时候告诉我?”

  “等你伤好了。”

  她显然不信,懒懒地抬眼:“那得要很久。”

  他低头吻她的眼睛,“不久。”

  …

  两天后的傍晚,秦淑原来找钟贞。

  那个时刻,萧珩恰好不在,秦淑原是寻了这空当来的。她打量了圈这病房,拎来些水果零食,说:“这房间是我特意和院长说的,给你留的。”

  单人高级病房,是住院部病房光照充足条件最好的几间之一。

  钟贞挺有礼貌地回:“谢谢阿姨。”

  秦淑原见她没露出qiáng烈抗拒的神qíng,淡笑,“医生说,你病qíng还好,应该很快就能出院。”

  她也学她脸上那种笑,说:“阿姨,你来找我要说什么?”

  秦淑原敛起笑容,抿抿唇,仿佛为难又假意诚恳地开口:“贞贞,这件事,你可以不告诉你爸爸吗?”

  钟贞撕开她放在chuáng边桌上的零食袋,不以为然:“我爸又不傻。”

  “只要你不说,我……我不是时时都那样……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