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其林餐厅的意大利菜再昂贵jīng致,对于许涵来讲还不如街边十块钱一份的辣鸭脖,许涵早吃腻了江立衡带回来的外卖,同时他敏锐地发现,江立衡吃得也很少,似乎这几天的餐食同样不合他胃口。许涵决定下午去趟超市,晚上给江立衡弄几个喜欢的菜,起码要炖一锅郭婶教他做的拿手汤。
天空依然没有放晴,太阳偶尔从密密的云层中露个头,过不了一会儿又被掩起来,寒风嗖嗖地chuī,许涵恨不得返回去再加一件厚羽绒服。小区超市食材不全,反正都出来了,不如跑远点买新鲜的葱蒜。
挑挑选选一下午,许涵回去时已经快四点了。他把鱼处理好,和豆腐一起放砂锅里炖上。切菜的时候,许涵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差点儿没切着手,他扔下菜刀,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到楼上,把今天着急忙慌藏起来的速写本掏了出来,笑着呼了口气,幸好记起来了!
立柜里最表层的一个信封被他的本子带了出来,挂在立面板上摇摇yù坠,许涵伸手捞了一把,没捞着,反而把那个大信封碰得“啪”地掉在地上,信封没封口,里面一叠厚厚的纸摔了出来,滑溜溜地散了一地。
“啧!”许涵赶紧放下自己的宝贝本子,把江立衡的东西捡起来整了整,居然是一沓照片。
许涵无意窥探金主隐私,只是照片上的人儿光彩夺目,自动闯入了许涵的双眼。许涵的心,从提到嗓子眼儿,再一分分沉了下去。
他几近入魔,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把那jīng美的婚纱照一张一张翻看了一遍,最底下那一张,是年少的江立衡与新郎的合照。摩挲着保管得很好的老照片,许涵在背面发现了那人的名字,秘景良,许涵认得,这是江立衡写的字,苍劲有力,饱含深qíng。
鼻头一酸,手指轻轻划过与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脸,许涵胸口钝痛,他一直不明白居于高位,呼风唤雨的江立衡怎么会一眼看上如此平凡的自己,现在,他终于得到了答案。
为什么要让他发现?
许涵想,这样,该怎么骗自己,江立衡其实是有点喜欢自己,又该怎么继续他单方面的恋爱呢?只有区区几个月的时间了,就不能让他好好地做个梦吗?
许涵抬了抬嘴唇,笑得惨淡无比。
30
五点来钟,天色已暗。
江立衡推开门的那一瞬间,闻到从厨房泄露出的一丝淡淡的香味儿,紧跟着,许涵睡衣外系着郭婶的围裙,戴着隔热手套端着一盅砂锅出来。许涵见了他先是一愣,然后才想起来要笑一笑似的,微微扬了扬嘴,“我煲了汤,炒几个小菜,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话一落音,小家伙的脸又垮了下去。
江立衡周身裹挟着室外的寒气,他转身将保温盒放在一边,这是特意带给许涵的,怕许涵不好好吃饭,不然江立衡根本不用绕大圈白白走这一趟,“晚上我有事,可能不回来过夜,你自己吃吧。”
哪知许涵双眼迷茫,看起来心事重重,转身又进了厨房,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他说的话。江立衡嘴唇抿成一条向下弯的曲线,外套也没脱,径直走向许涵,只见许涵把腌制好的ròu丁倒进油锅里,滋啦一声,压根儿没察觉到身后有个人。江立衡捏住许涵的脖子,许涵身子一震,吓了一大跳,连手上的木铲都扔进了锅里。
江立衡看许涵脸色发白,眉头皱成个川字,他伸出手臂越过许涵把火关了,“要还是不舒服就别做了。”
“我挺好的呀,真的不想再喝粥了。”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许涵还蹦了蹦,又勉qiáng笑了一下,他在心里骂自己,许涵,你真不敬业,甩脸子给谁看呢?
江立衡凝着脸看他表演完,突然眼神一冷,捉住许涵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身前,再揪出许涵左手的食指,上头豁然划了一条约莫两公分长的口子,从指尖到第一个指关节,深可见骨。此时已经看不见流血的痕迹,皮ròu外翻,外层表皮已经泛白,刀口较深的地方则隐隐露出一条粉色的线。
这明显就是没有处理过,还拿水泡了不知多久才会出现的状况。
江立衡狠狠地盯着许涵,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只连拖带拽地把许涵扯到客厅,从柜子里找出药箱,翻出创可贴,“贴上。”
许涵觉得自己像是被掳走的,脚都快不沾地了。他乖乖地接过创可贴,想了想,说,“其实没什么事,当时也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