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挽着胳膊站在沙发前,三个嫌疑人坐一排,小胖子夹在中间。
陆嘉洛的眼睛很大,长在如同果仁的小脸蛋上,嘴巴一扁,特别委屈,“我不知道……”
艾米瞧着自己儿子。
艾德闻极其冷静的指向她,“不是我,是她。”
两人各执一词,艾米表qíng愈发疑惑,视线投往第三位在场人士——小胖子。
七岁的陆正匀都不太明白状况,但是他和陆嘉洛拉过勾,于是开启了自己的栽赃嫁祸之路,确定的说,“艾德闻。”
艾德闻分不清是绝望,还是无语的闭下眼睛。
当天晚餐之前,艾米领着儿子去邻居家道歉了。
回到家的艾德闻,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
晚上有人敲门,他开门,门外的地上摆着一颗柠檬。
艾德闻捡起来,转了一面,看见柠檬皮上用签字笔写着‘sorry’。
第二天早晨,陆嘉洛发现玻璃罐里没有了死金鱼,而是泡着柠檬水,还贴着便利签,她不熟悉的笔迹,写着‘陆嘉洛’不是‘嘉洛’,简直可以脑补出他的语气了。
她有那么一点开心,却又拧起眉头,不太敢喝。
这个罐子到底洗gān净没有?
与这里多变的天空颜色一样奇怪,他们有一个秘密的约定俗成,柠檬,就是对不起的意思。
卫生间里点着迷迭香jīng油,驱蚊用的,闻起来像生姜、像松树。这是每年夏天的味道,从她的十岁到十九岁。
陆嘉洛起得有点早,打着哈欠拧开水龙头,洗脸池里沾着一片树叶,水流将它推到下水口,卡在那儿接受洗礼。
她转过头,马桶旁边的窗户又敞得老大,清晨的树荫在晃动。
刷牙洗脸抹完护肤品,陆嘉洛随便抓个马尾就下楼了。
她打开冰箱取出两颗柠檬,切成几片,塞进玻璃罐子里,扔了几颗冰糖,灌满凉开水。
阿姨准备了早餐,烤吐司、荷包蛋、煎培根和红茶。陆嘉洛端着盘子转身,等不及先尝一口红茶,放下餐盘,面对着花园坐。
昨天夜里下过一场大雨,天色洗涤般的透亮,艾德闻正在拾起chuī进糙坪里的垃圾。
他低头,眯着眼睛,穿着人字拖行走在日光照she的糙地上,过长的杂糙拂过他的脚踝,他的小腿很长,及膝盖的棕色短裤,微风轻轻刮着他米色的衬衫。
陆嘉洛把最后一口吐司塞嘴里,盘子搁进洗碗机,他也刚好从阳台进屋。
离他们房间最近的楼梯道不宽,她错失先机,艾德闻走在前面。
“……拜托你有点创意。”他突然这么说。
明显是指昨晚她放那首《Lemon Tree》的事儿,陆嘉洛扯着谎,“不懂你说什么。”
可能心虚使人分神,她踢到最后一阶楼梯,咯噔一声,整个人扑到地上。
陆嘉洛听到头顶传来他的笑声,又良心未泯的握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他的触碰让她很不舒服,想要避开,因为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掌心,比她皮肤温度高,包括他的指尖、他的力气。
艾德闻止不住的笑着,甚至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没事吧?”
没想到她起身就不动了,紧紧闭着眼,也抿着嘴,像是在憋住什么。
他问,“你在gān什么?”
“不能笑……”
陆嘉洛有一个怪毛病,一旦自己做了什么丢脸的事qíng,就想笑。
他瞬间又笑出来,得了上帝眷顾的孩子,才能笑得那么好看。
“笑点这么低你有病啊!让开!”陆嘉洛冲他喊完,飞快跑进房间,火速关上门。
她坐在chuáng上发呆,听见布面拖鞋底的脚步声从门外离开,她闭起眼睛,仰倒下去,就像小时候常在泳池边玩的游戏。
没有沁凉的水接住她,只有晒在chuáng上的,让她无处藏身的,赤/luǒ的阳光。
赶上今天是周六,午餐的时候,大叔叔眉飞色舞的计划如何度过这个周末,小胖子把他的不感兴趣都摆在一张圆脸上,还是逃不掉组团去钓鱼的命运。
在散发着食人气息的炎炎午后,徒步出发前往钓鱼场,艾米止步在门前的屋檐下,优雅的送别他们。
这个小胖子,在家里叫着不想出门,出了门跑得比谁都快。
陆嘉洛落在队伍最尾巴,头顶的渔夫帽晒得发烫,还要一路拖着钓箱,里面的渔具当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