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谅他是病人,陆嘉洛翻了个大白眼。
艾德闻在两口啃完一枚蛋糕前,说着,“我们一起长大的,习惯了。”
陆嘉洛真心想问,杀人判几年?
将餐桌架在病chuáng上,艾德闻已经不在病房里,大概过去二十分钟,他又回来了,从医院食堂打包了一份清汤馄饨、炒面和红烧狮子头,还有一颗西瓜。
她感到奇怪的问,“红烧狮子头配炒面?”
艾德闻快速揭开打包盒,抽空说着,“没有米饭了。”
陆嘉洛是怕他被咸齁了。
她把饭盒搁在窗台上,从沙发起身出了病房,不一会儿,他身边的沙发座里就出现两瓶矿泉水。
艾德闻放下饭盒,拧开水瓶的盖,然后递给她。
陆嘉洛一愣,将矿泉水推回去,“给你喝的。”
他一顿,“哦。”仰头灌自己一大口水,面颊chuī气般鼓起。
陆嘉洛的海鲜炒饭没吃完,jiāo给他消灭,倒是尝完了他的馄饨汤。
汤里可能放了些胡椒粉之类,味道带点适宜入口的辛辣。
喝了几口矿泉水,陆嘉洛瞧着柜上一颗绿油油、圆滚滚的瓜,问他,“西瓜怎么切,没刀。”
艾德闻从饭盒里抬起脸,嘴里还塞着炒饭,用含糊的话语和肢体动作解释:西瓜装进塑料袋,扎紧,再往地上摔。
他们扔了一包快餐盒,正准备料理西瓜之际,许老师出言,“哎哎哎,你们拿个盆,西瓜放里头,去卫生间打点冷水泡一会儿,冰的不是更好吃?”
夏天的午后会降低呼吸速度,使人打起瞌睡,垃圾桶兜着西瓜皮,柜上还有吃不下的西瓜,空气中飘着清新的水果香,通过病房门上的窗子,可观来往的众生相。
傍晚许曼发来微信,说自己下班了。预计她真能在晚上饭点准时回来。
艾德闻听到这个消息,摘下棒球帽,甩了甩额前的头发,重新戴上,有种抖擞jīng神再战一轮的感觉。
然而见许曼一个人走进病房,身后再无其他人,艾德闻又恢复松散的状态,还颇有遗憾的意思。
许曼陪她爸爸吃一顿晚饭,马上又要赶去晚班开工。
女儿前脚一走,许老师就跟着说,“要不你俩赶紧回家去吧,别被小曼危言耸听,我一人能行。”
从许曼留下的一大袋零食里,找出一包饼gān,陆嘉洛语气傲慢的说着,“我们不是特意来照顾你的,就是闲着没事,回不回都一样。”
许老师叹气,“唉,我是不想看见你。”
上午有人提到游戏这一茬,所以此刻脑海里仿佛响起Double kill的音效。
陆嘉洛转头瞪一眼,不小心笑出声的男生。
晚上十点多,夜色已经很深,陆嘉洛洗漱后就开始犯困了,打个哈欠满眼汪汪的泪水,眨眨眼才看清手机屏幕。
她靠着艾德闻的肩膀,没有再说话,将手机锁屏发出的细小声音,就像通知睡意前来袭击的信号。
睡得不太舒服,陆嘉洛梦见自己在殡仪馆走廊的窗前,还是满墙的爬山虎,在苍劲的老树下停着一辆车,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卓然身形,站在车旁,厚重的树荫底下。
正在与人通电话,手机挡住他的侧脸,只见他用鞋尖抵着车胎。
忽然间,他察觉到什么,抬头,望见了她。
明明离得有些距离,但觉得他的五官应该没有什么改变,唯独气质变得成熟,不再是当年的少年。
他没有蹙眉,凝视着她的时候,却激起她想躲避的念头。
不知道他是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还是看见了她,才流露出这样的神qíng。
陆嘉洛醒来眼前还是一片幽暗,思绪一片困雾,深夜中依然弥散着医院特有的气味,走道的灯光从小窗照进来,些许零碎的脚步声。
chuáng上许老师呼吸粗重的沉睡着,她身旁空无一人,顿觉难以言说的慌张。
这时,艾德闻轻轻拉开门进来,身影仍然高而颀长,只是没有她梦中那么成熟的气息,带着不懂他从哪儿找来的一条毯子。
发现她醒了,直接把毯子递给她,动作示意她自己披上。
陆嘉洛抱住他的胳膊,低垂着脑袋,小声告诉他,“……我刚刚做了个梦。”
艾德闻抽出自己的手臂,圈住她的身子,低声说着,“梦见了什么。”
陆嘉洛粗略的回想一下,但是画面模糊,“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