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尬戏吗?_作者:夏汭生(53)

2017-12-14 夏汭生

  一番话怼得徐承渡愣了半天,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知道我骗你,还留我……”

  “你肯定有你的原因,包括为什么改名换姓。”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着,白格继续道,“如果你实在不想告诉我,我不勉qiáng你。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徐承渡警觉地坐直身子。

  白格眯着眼睛看向他,目光犀利,“当年我到处找你,调查你的去向,甚至托人偷偷提取你的档案。你的档案里,为什么会有一份相关政府盖章的死亡证明?”

  徐承渡瞠目结舌:“你居然能有手段拿到我的档案?”

  “那张死亡证明……白纸黑字,写着,徐承渡死于城北一家旅馆的意外火灾。一开始我不相信,但后来去打听,那家旅馆确实曾在那一天失过火,死了几个人。”

  “我……”

  “失火的时间是午夜近凌晨一点的时候,原因是线路老化引发的自燃。”白格极轻地笑了一声,徐承渡一颗心猛地一沉。

  白格突然松了手,晶莹剔透的高脚杯连带着半杯酒从空中毫无预兆地自由落体,像是一只折了翼的鹰,绝望地任凭重力拉扯向地面。一声刺耳的碎裂声炸响在徐承渡开口之前,碎片迸溅开来,嫣红的酒液呈放she状在rǔ白色的瓷砖地上泼洒。

  红白相间,看起来触目惊心。

  “抱歉,我不知道你会找我。”徐承渡赤着脚,急忙走过去,把人拽离碎片区域,“当时我只想着,反正我孤身一人,没人关心我姓甚名谁、去了哪里、在gān什么,是生是死也无所谓,所以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白格的面孔看起来yīn冷极了,以往一直含着温柔笑意的桃花眼现在却布满尖锐的冰棱,能把别人一扎一个血窟窿,徐承渡从未见过这样yīn晴不定的白格。

  十年时间,他到底还是变了,变得自己彻底不认识了。

  “你总是想当然。”白格甩开他的手,垂下头,半湿的头发搭在苍白的脑门儿上,“想当然地以为自己不重要,想当然地以为我不在乎,想当然地……”

  徐承渡认真地听着,他却闭上了嘴,轻轻叹息了一声,似是卸下了千斤顶,脚下虚浮地转过身,“活着就好。回来了就好。”

  那个背影看上去实在有些落寞可怜,徐承渡qíng不自禁伸出手,拽住他那件丝质睡衣光滑的袖子,心里燃起一星半点隐隐的期待,“所以……你以为我死了,伤心了?”

  “我要是哪天不声不响地意外死亡,你不伤心?”

  徐承渡又怅然若失地松开手,自然是伤心的。

  无关乎爱与不爱,哪怕是出于友qíng,出于曾经在一起的那段快乐时光,哪怕就是出于一丝丝的念旧qíng怀,也不会无动于衷。

  白格背对着徐承渡站了良久,可能只有五分钟,也可能是更长时间,背后的人却迟迟没有开口,他只觉得僵持的沉默令他头痛yù裂,于是忍无可忍地抬脚回了自己房间。

  睡下之前,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多年来扼住他咽喉的那双手鸣鼓收兵,给了他喘息的空间,同时,他暗暗下了决定:不管徐承渡出于什么目的重新来到他身边,不管徐承渡隐藏了多少秘密,不管徐承渡愿意还是不愿意,他都不会再放他走,他要把他锁死在身边。

  寸步不离。

  抱着这样偏执的想法,他难得的没有辗转反侧,备受煎熬,一反常态地提前进入梦乡。

  梦还是那个做了很多年的陈年旧梦。

  刺眼的白光,猛烈的撞击,腹部传来熟悉的刺痛,紧接着是头晕目眩到令人作呕的失重感,然后下落的速度骤然变缓,浑浊的江水从窗户fèng隙势不可挡地涌进来,浮力托住了他不断坠落的身体,却封住了他的口鼻,他拼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想用瞳孔呼吸。

  他身边的男人,他的父亲,正在奋力地扒着车门,但他受了很重的伤,无法与水的阻力相抗衡,鲜血从他的后脑勺和半边脸淌出来,浸红了他身周的那片水,白格闻到了丝丝甜腻的血腥味。

  氧气逐渐耗尽,仿佛有一条巨蟒正缠绕在颈上,慢慢收紧它伸缩自如的骨骼和肌ròu,试图把到手的猎物绞死。意识模糊间,他呛了好几口水,肺部憋得生疼。

  男人开始用手肘凶狠地撞击半开的车窗,周围的水波都剧烈震dàng起来,血越流越多,随着水流的波动飘到白格身边,眼前慢慢被红色霸占。他第一次认识到年幼的自己如此软弱无用,只能眼巴巴地等待别人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