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和临终遗憾差不多, 柯西宁越听心里越觉得难受。
柯爸爸转头看向严叙。
严叙连忙握住柯爸爸的手:“爸。”
“西宁是我儿子。”柯爸爸说道, “我这心是偏向他的。他儿子我了解, 看着温温顺顺的,真做了决定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要是你们两个闹矛盾了, 就算你没错,咱也低个头,先认个错……行不?”
“好。”严叙不假思索地承诺道。
柯西宁安慰他说:“爸, 真的没事的。你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很好,再休养一段日子,咱们就再去医院复诊。”
柯爸爸笑了笑,摆了摆手,什么都没说。
身体如何,最清楚的往往是当事人。何必自欺欺人。
差不多一周后,付琰拨来了电话,柯西宁出门接电话,严叙一个人在房间里照顾柯爸爸。
他坐在chuáng边,专心帮柯爸爸削苹果皮。
“爸。”严叙切了一块给柯爸爸。
柯爸爸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他微笑地摇了摇头:“西宁啊,爸爸咬不动苹果了。你给我倒杯水吧。”
严叙的水果刀一顿,他看向柯爸爸,问道:“您叫我什么?”
“西宁,你怎么了?”
柯爸爸的眼神较之前浑浊了许多,嘴角依然是微笑的。
严叙摇了摇头,敛下悲伤的神色,说道:“好。”
接着,他就倒了一杯温水给柯爸爸。
可柯爸爸喝了半口,咽下的时候明显有些吃力。
这些严叙明显都看在眼里。
等柯西宁回来,严叙和柯西宁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柯西宁默默地埋头扒饭,严叙细心地去掉鱼背上的小刺,夹了一块放在柯西宁的碗里。
一句“谢谢”本要说出口,却被咽了回去。
柯西宁索xing对严叙笑了笑。
“是你经纪人催你回剧组了?”严叙随口问道。
柯西宁今天接电话的时候,严叙有隐隐约约地听到一些对话。
“不是经纪人。”柯西宁停止举筷,解释道,“是我经纪公司的老板。”
“付琰?”严叙皱了一下眉。
柯西宁有点吃惊,“你认识他?”
“不认识。”严叙说,“但是听别人提过。”
“嗯。”柯西宁说,“容雪休产假后,我这段时间的流程都跟着他。”
严叙看他,“他和你说什么了?催你快点回去?”
“那倒没有。”柯西宁摇了摇头,“他就是问我大约什么时候回去。”
严叙忍不住问道:“那你怎么说?”
“我说不清楚。”柯西宁坦言道,“归期未定。”
这一连串的对话后,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严叙看他,问道:“你有把伯父生病的事告诉付琰吗?”
“说了一点。”柯西宁不明白严叙为什么对付琰的事那么关心,“但也不是讲得很具体,我就说了家人生重病。”
柯西宁是个怎么样的人,严叙很清楚。
能把家里人的事告诉另外一个人,那么就说明在柯西宁的眼里,这人已经算是关系很亲近的那一类了。
以前只有一个蓝宇,后来多了一个女助理。
现在又冒出来一个经纪公司的太子爷。
严叙很怀疑,如果来这座小城市的那天傍晚,他没有去《风水大师》的剧组探班,没有通过导演的只言片语猜到柯爸爸的病qíng,更没有在柯西宁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那么眼前又会是一番什么景象。
最有可能的,就是柯西宁会独自处理完关于柯爸爸的这一切。
等到事qíng慢慢过去,心底的伤痕逐渐褪去。柯西宁也许会把这件事像树dòng一样告诉蓝宇,告诉助理,甚至是告诉付琰,都不会选择找他倾诉。
每当想到这点,严叙就极为感谢那天傍晚的yīn差阳错。只要有一环出问题,他就有可能在高速路口错过柯西宁,无法陪伴他度过这一段难捱的时间。
柯西宁支着下巴,问道:“我爸今天中午的qíng况怎么样?”
严叙怕柯西宁更担心,掩下一部分更残酷的事实,只说:“吃东西比昨天要吃力些。”
短短一周,从能吃水果流食,变得越来越食难下咽,如今即便连水,也喝得极为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