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他不能理解江临的感觉,他可以理解,而且江临几乎没有隐藏自己可能被取代的不安,这点格外可爱。
一开始提出让江临写企划书只是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旨在让江临放心养伤同时可以有些事qíng打发时间,不过后来仔细想想,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陆耘琛自己写这些东西并不费力,但是相当làng费时间,只要足够了解他的作品,这都不会是个艰难的工作。
既然江临号称是他的书迷,他也想看看对方会写下什么样的企划书。
这一阵子江临一直跟着他去开会,对于电影制作与剧本编写都有所了解,所以陆耘琛并不觉得这份工作对江临很苛刻。
万一江临做不好,那他自己重新写一份也行,不过陆耘琛并不觉得江临会做不好。
「你为什么要让江临留在你家?」当天稍晚,叶钧言来访时这样问道。
「他一个人回去,没有人照顾他。」陆耘琛瞥去一眼,「我记得我们谈过这件事。」
「我也记得我劝告过你,关心对方可以,留在家里就太不谨慎了。」叶钧言脸上写满了不赞同,「就像上次那个工读生……」
「他们不一样。」陆耘琛打断了对方,凝视着那张熟悉的脸孔,「你没有别的想说了吗?」
「有。」叶钧言看着他,仿佛下定决心,「你对你周遭的人都不够了解,不要以为认识够久就是熟悉,熟悉等于亲密,亲密等于信任,那是错的。我说的不只是江临,关于蒋瀛洲,他……」
「我知道。」
「什么?」对方明显愣住了。
「我说我知道,以前他做的事qíng。」如果要猜测叶钧言为什么厌恶蒋瀛洲到这个地步,陆耘琛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陆耘琛镇定自若,继续道:「我发现这件事应该比你早。」
「你知道?」叶钧言呆呆道,「为什么你不早点跟我说?为什么你不报警?」
「为什么要?」陆耘琛反问道。
叶钧言愣了半晌,过了一会才道:「我搞错了,原来是你。」
陆耘琛明白对方的话还没说完,并不急着回应。
「我一直以为是接近你的那些人有问题,实际上是你让他们接近你。」叶钧言用一种近乎震惊的目光瞪着他,「你一直都知道,却无动于衷……」
「这里是我的住处,总会有些别人不知道的监控,就连蒋瀛洲也没发现。」陆耘琛明白好友的愕然,笑了起来,「其实我早该告诉你这件事。」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相较于叶钧言这样的「正常人」,毫不介意被那样窥视隐私、甚至装作什么都不知qíng的陆耘琛显然有些「不正常」。
而这也是陆耘琛即便得知真相也没有和盘托出的原因,他确实很容易被这样的人吸引,这样的人也会靠近他,这是他自己也难以控制的事qíng,所以用那种手段窃取隐私的蒋瀛洲曾让他萌生感qíng,戴着贞cao锁压抑qíngyù的江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觉得我是变态吧。」陆耘琛语气如常,「生气吗?」
「你瞒了我这么多年……」
「你也瞒了我这么多年。」
叶钧言登时没有再说话了,只是望着他,露出了苦笑。
这或许是陆耘琛初次见到叶钧言露出这种表qíng,即便叶钧言对他有过感qíng,却从未说出口,陆耘琛以前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但作为朋友,他不想看见叶钧言露出这种表qíng。
「失望了吗?」他再次问道。
「不是。」叶钧言顿了顿,「我知道你知道我……只是我们不谈,我以前以为是别的原因,所以你不能接受我,我不知道你……」对方低着头,「你是不是认为我知道之后会与你断绝往来吗?」
「是。」陆耘琛坦然道。
事到如今,他其实早就不觉得自己跟叶钧言会发展出更深一层的关系,但是作为朋友,他并不愿意失去对方,所以他不会谈论可能影响彼此关系的事qíng,悄悄隐藏自己异于常人的部份,让自己显得跟常人一样,让叶钧言放心。
「你是笨蛋吗?」叶钧言瞪着他,「我为什么要为了这些事跟你结束友谊?」
「远远看起来像是玫瑰花,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外表极具欺骗xing的食ròu植物,你不会觉得上当吗?」
「有一点。」叶钧言顿了顿,神态僵硬,「但是我更生气你觉得我会喜欢假装成玫瑰的食ròu植物。我是喜欢玫瑰花,但我不喜欢假的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