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变得僵硬,动弹不得,原本覆在她肩上的手不自觉握紧,我听到自己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说:“所以,他也早就知道了?那么……你会离婚也是因为我吗?”
卧室的灯突然亮了,酒舒无奈合着心疼的模糊眼神在我眼前放大:“别这么想,阿媚,他的确知道,但我们离婚不是因为你,我只是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错下去。我不爱他,他也一样,只不过是到了结婚的年龄,想给父母一个jiāo代罢了。”
酒舒好不容易清晰的脸渐渐模糊起来,我竭力保持镇定,声音却沙哑难辨:“酒舒,别说了。”
“阿媚,”她把我从chuáng上拉起来,抱住我,拍我的背,“别这样,阿媚。我懂你的心qíng,我们谁也不能肯定自己会爱上什么人,不会爱上什么人。你喜欢郁临深,我支持你,他xing子虽然冷,但为人正直,也能为别人着想,如果你真的跟他在一起,我能肯定,会是一桩好事。”
我想骂她天真,骂她太单纯:就算你和郁临深什么也没发生,那又怎么样?在旁人眼里,你们曾经是一对夫妻,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然而我已经没有再开口的力气,只是感到疲惫。
“阿媚,”酒舒用温柔的声音哄我,“别担心,我明天会跟妈妈讲实qíng,当然,我不会把你喜欢他的事说出去。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这么委屈自己,爸妈和亲戚那儿都不会有问题,你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太在意别人的目光和感受,对自己不值得。要记得,姐姐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房间恢复宁静,我们长久没再说话,我的脑袋虽然一团浆糊,意识却很清明,没有一点想入睡的势头,酒舒每一次的翻身我都听的清清楚楚,想必她也醒着的吧。
都说黑夜能让人更清楚地看清一些东西,可此时浓地仿佛不会化开的黑却像层层展开的乌云厚厚地压在心上,让人喘不过气来。郁临深那张偶尔闪过轻蔑和厌恶的脸孔一直在我眼前晃dàng,我似乎逐渐明白了什么,他对我态度的遽然转变是因为我对他这个有妇之夫生出非分之想?还是说,我心事的不小心泄露成为助酒舒离婚的帮凶?那么,他真的像酒舒说的那样对她没有爱qíng吗?
这些搅成一团的胡乱猜疑让我不得安宁,每次在我做出什么决定的时候,意外总是不期而至,令我方寸大乱。如果今天红姐告诉我:没错就算你离三十岁不远了,爱qíng对你来说还是虚幻的东西,不值得耗费心力。那么,我这艘一直漂浮在海上迷雾中的小船是不是就能看见太阳升起的位置?
第二天一早,酒舒早早告辞去妈妈家,我没有挽留,也没有劝她,只是在心里祝她好运。临走时,她再次劝我不要在郁临深的事上犹豫不定,我不知道她在鼓励我追求她前夫时是什么样的心qíng,但我没那么乐观,甚至不再觉得自己的感qíng来的多么纯洁,也不敢信誓旦旦宣称自己的感qíng没给别人造成麻烦,在被郑辛远直言不讳说出心事时,我还急着撇清自己,告诉他我的感qíng和第三者不一样,可现在我却没那份底气了。
知道酒舒和郁临深结婚以前,我常常幻想郁临深知道我的心意后会作出什么回应,他会拒绝,会接受,但绝对不会是讨厌我。然而现在他知道了,他没有拒绝,没有接受,只是抓住一切机会对我暗里嘲讽,明里暧昧。是,我终于知道他在说我欠他一顿饭时那种不礼貌的眼神叫什么了,是吊着我不让我安生的——暧昧。
酒舒回M市,只在电话里只会了我一声,我没有送她,这次不仅仅是因为我不喜欢送别。在知道她和郁临深婚姻的“真相”以后,我和她之间非但没有变得亲密,无形中像是形成一道隔膜,我们能看清对方,却触不到彼此的内心,或者说是我单方面拒绝她的触摸,我感觉自己试图保护什么,也许是自己,也许是早被人忽略的某些东西。
☆、5-4
接下来一段日子,下班后若不想回家,我都会去Red咖啡馆坐上一两个小时。也许是我多数qíng况去的晚的缘故,咖啡馆大半门可罗雀,只有寥寥几位客人。
“红姐,你这里白天生意也这么差吗?”我抿下一口卡布奇诺,浓浓奶香冲淡咖啡的苦味,口味竟出奇地好,我记得以前这里的卡布奇诺都尝不出牛奶的味道,看来咖啡的味道好不好取决于陪你喝咖啡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