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婧出生卑微,比母亲都还不如。哪怕有七窍玲珑心,处世圆滑,左右逢源,却也不会真正为付家二老所待见。二老冲着付淮,虽然面上看起来还过得去,实则心底是根本瞧不上她的。这点她必然也很清楚。当年如果不是她怀了儿子,付家的大门她是断然跨不进去的。
所以,为了付淮,她会不计任何代价。
沈婧是不择手段的女人,这种人也最没有尊严。为了付淮,她什么事qíng都做得出来。
付忘言就是要她来求她,卑躬屈膝地来求她。她要把这对母子加注在她和母亲身上的东西都悉数奉还给她。
母亲所受的苦,所受的累,她这些年所受的苦,所受的累,她都要找沈婧讨回来。
她忍rǔ负重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脱离付家,让这个女人跪在自己面前。
她自问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但也从来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好人。若是这次付淮没有这样对她,他没有动顾疏白,她为了小叔叔,兴许还不会这么做。
是他们母子将她bī到了这种境地,那就不能怪她心狠。
“要我放过付淮也可以。”付忘言红着一双眼睛,一字一顿泄愤一般地吐出话来,“我要你放弃手中的一切,然后滚出付家!”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好过瘾!
第55章 第五十七场雪
第五十七场雪
付忘言再回到车里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脸色发白, 状态看上去很不好。
她坐在主驾上一直不说话,像是一尊雕像伫立着。
透过挡风玻璃, 她远远地看到沈婧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停车场。
她觉得很累,jīng疲力竭, 仿佛身体都被掏空了。刚才和沈婧那场歇斯底里的对峙, 俨然耗损了她太多心力。
她不说话,顾疏白也不开口打扰她。他知道女朋友现在需要一个人安静地缓一缓。
两人都在沉默, 车厢里的气氛都显得有些厚重和凝滞。
良久之后顾疏白才听到女朋友的声音, “顾医生,我拿付淮威胁沈婧,你会不会觉得我卑鄙?”
顾疏白正yù接话, 却又被女朋友抢了先,“我一直以为看到那个女人跪在我面前,亲耳听见她来求我,我一定会觉得很开心,很过瘾。可事实上,我一点都没觉得开心。顾疏白,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他抿嘴不说话, 一把握住她的手, 那双手寒凉浸骨,像是握住一团冰块。
两手jiāo握,他掌心的热度一点一点传递给她, 她听见他柔声说:“付忘言,你要是觉得难受你就哭出来吧。”
这句话仿佛就是催化剂,让她堆起的心房骤然坍塌,卸下满身利刺,变成最原始的付忘言。
她的泪水一下子就喷涌而出,顺着脸颊簌簌往下落,“我确实挺难受的。我想起了我妈妈,想起了她临终时候的样子。她告诉我她想吃医院对面一家早餐店的小笼包,让我去给她买。我信以为真,傻傻地去了。如果我知道她那天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我一定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你不知道看着她眼睁睁地从我面前跳下去我有多么绝望……十八层,嗖的一声,一下子就到底了……我从身后跑去追她,却连她的一角都没摸到……”
“我妈妈自从得知自己得了卵巢癌以后就一直很乐观,积极地接受医生的治疗,她说她要一直陪着我,不能轻易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她说她不放心。可最终她依然选择提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我一直认为是她累了,饱受病痛折磨,再也承受不住了。直到我收拾她遗物的那天,翻出一份《横桑日报》,上头报道了我父亲砸重金为那个女人庆生。”
“很讽刺是不是?”付忘言说着便自嘲地笑了起来,“妈妈一直都知道父亲凉薄放dàng,却还是爱了他一辈子,临死都没放下。我妈妈那么美丽,可她死的场景……你能想象得到吗……特别恐怖……”
癌症晚期的病人备受病魔摧残,面容枯槁,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可母亲却一直那么美丽,虽然很憔悴,却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母亲美了一辈子,最后却选择了那样一种不体面的死法。头朝地四仰八叉地躺在血泊里,血ròu模糊,让人触目惊心。
这个场景时常会出现在她梦里,她每次一到医院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它,然后难以遏制地全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