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寒冬_作者:喻言时(79)

2017-12-14 喻言时

  直到在购票处她才意识到自己身无分文,根本就无法买到一张回青陵的机票。

  瞬间,只一瞬间,那些长久隐忍于心的qíng绪,那些委屈,那些不满,那些孤独,那些不甘,那些绝望,它们就像休眠许久的火山突然爆发,猝不及防,避无可避――

  她在人cháo涌动的机场大厅嚎啕大哭,整个人瑟瑟发抖,蜷缩成瘦瘦小小的一团。

  那是母亲走后她第一次放任自己哭泣,彻底崩溃,在无数的陌生人面前流光了全部的眼泪。

  她的哭声太过震撼人心,许多人纷纷围观,甚至引起了机场安保人员的注意。

  她哭得昏天暗地,围观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将她围得水泄不通。有人好心地询问她怎么了,有人则站在一旁看好戏,也有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最后是机场工作人员通知了小叔叔。他匆匆赶到机场,将那个láng狈不堪的自己带回。

  她始终记得小叔叔那双温暖的手,他紧紧握着她,郑重地告诉她:“小九,小叔叔向你保证,这样的事qíng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经过这一次小叔叔才知道她在付家的处境。后面他总是尽他所能维护她,保护她,孜孜不倦的,以各种方式提醒付家人她是付家的女儿。

  在此之后,这种明面上的苛责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可是私底下的冷bào力她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

  而后她也渐渐习惯一个人,从高中时就开始寄宿,远离付家人,偏安一隅,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自娱自乐,自尝甘苦。

  走在外面没人知道她是横桑付家的九小姐。而熟悉她的人也都只当她是付家最不得宠的孙辈,不会将付家华丽虚无的光环加至她身上,从此对她另眼相待。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一路走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想必是累了。

  付忘言一直沉浸在自己冗长的回忆里无法自拔。一直过了很久,她才从回忆里挣脱。

  坐得久了,身体有些发麻。她站起身,动了动酸涩的双肩。一扭头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顾疏白站在一两米开外的地方在冲着她招手。

  他说:“过来,付忘言!”

  男人这天的打扮照旧走得是他平日里的休闲风,米白色的套头毛衣打底,外搭一件卡其色的羊绒大衣,底下则是一条黑色的长裤。

  很普通的穿着,在他穿来却别有一番味道。

  果然是天生的衣架子,不管穿什么都好看。

  中间隔了那么多的人,他就笔直地站在人流里,身形伟岸,料峭如青松。

  顶天立地,能撑起一片天。

  她微微一笑,yīn郁的心qíng一扫而空,整个世界似乎都放晴了。

  她提了提双肩包的包带,朝他飞奔而去。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在机场大厅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道深沉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

  ——

  两人面对面站着,顾疏白注意到付忘言脸上的泪痕,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她见顾疏白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忙慌乱地抹了一把脸,这才发现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滑出眼角,沾湿了脸颊,冰凉凉的,震得她手指发颤。

  她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有些嘶哑,“我没事。”

  男人似笑非笑,轻抬眼看她,“你刚哭了?”

  付忘言:“……”

  “我没有。”她下意识就否认,“你看错了。”

  他的手覆上她的右侧脸颊,指腹在她眼角处摩挲两下,直截了当地戳破她:“你看,这眼泪都没抹gān净呢,还不承认。”

  付忘言:“……”

  顾疏白倒也没bī她说出来。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两人一道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

  车子驶离机场,没开过久便进入秋石高架。

  如付忘言所料,这个点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了。不远处有好几个身穿制服的jiāo警在疏理拥堵的车流。顾疏白的车也被堵在其中,银白色的车身混在一大波汽车里,毫不起眼。

  车子以guī速行进,他开了车载广播,许嵩的声音低沉又好听。

  有些爱像断线纸鸢

  结局悲余手中线

  有些恨像是一个圈

  冤冤相报不了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