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_作者:云住(544)

  当年布加迪的中国区总代理说,这车在城里开,就像牛刀杀鸡,性能太强大了:“你想象不到那种感受会有多舒服。”朱塞虽然确实想象不到,但作为成年礼物,这也许真的不错。

  蕙兰是三年前给布加迪公司下的订单,三年后,七月二十三日当天,运送到北京来。周子轲名下的第一台车,在北京已经停了有段时间了。

  周子轲接过了车钥匙,在手里捏着。这份来自已故母亲的礼物,他接受起来并没有朱塞想象中那么困难。乘电梯上楼的时候,朱塞问子轲有没有注意到车的内饰和涂装,还有那块雕刻有子轲名字的金属牌:“是蕙兰,当初和她几个设计师朋友一起决定的——”

  “朱叔叔,”周子轲站在电梯里,他年纪最小,却比所有人个头都高,“我还有点事,这车在你这儿放一阵。”

  朱塞问他:“什么事这么急?”

  周子轲又变回了刚来时的那副神情。他没回答他。

  朱塞本以为今天可以把蕙兰的遗嘱文件都处理完,可以放下这桩心事了,可周子轲出了电梯就走了。朱塞回到办公室就给吉叔打电话,吉叔告诉他,子轲订了机票,今天一早要去巴黎。

  “去巴黎?”朱塞纳闷地重复了一遍。

  “放暑假出去玩吧。”吉叔笑道。

  朱塞办公室外间很吵闹,几个秘书过来,说又有几家媒体想约采访。

  “我没有时间,”朱塞在办公桌后面坐下,对她们说,“把门关上。”

  便又恢复了安静。

  朱塞把手里蕙兰的遗嘱文件重新放进保险箱。他听都不用听,问都不用问,就知道这几家媒体多半又是为了汤贞的事来的。

  出道五年,汤贞在嘉兰剧院演过近一百场的戏。他和嘉兰方面有没有什么过节,大的,小的,但凡是能勾起一点人们想象力的,记者们都疯一样地想知道。

  “刘汶老师,你好。”朱塞接起桌上秘书切进来的电话,打来的是电影学院的导师刘汶。

  朱塞本以为对方找他是想商量学院学生暑期来剧院实习的事情。

  可等刘汶说完了,朱塞才后知后觉,苦笑道:“我是真的不清楚。”

  电影学院导师刘汶,近来在电视上批判汤贞在电影学院念书期间与学院领导沆瀣一气,弄了个教职去做,课教得一塌糊涂,就在报纸上吹得好听,把学院风气当作儿戏。

  “朱经理,您真不知道他人在哪儿?”刘汶问。

  朱塞无奈道:“听说是……去法国了吧,”又敷衍道,“毕竟现在国内这么乱,出去清静清静也好。”

  有人说,汤贞去了戒毒所,被亚星娱乐关起来强制戒毒去了。有人说,汤贞躺在太平间,他早被人下手做掉了,只是警方都在隐瞒。

  也有人信誓旦旦,说自己在巴黎街头见到了汤贞,只是汤贞走得太快,一转眼就不见踪影。

  “从汤贞现在这个下场就看得出来,方曦和是家财空空,彻底走上绝路喽!”

  “就算汤贞真被方曦和送出国躲起来了,我看方老板的家里人也不会放过他。要不是因为汤贞,他方老板怎么会糊涂到今天这个份上——”

  “当初就是因为汤贞,才挖的陈乐山的墙角,现在不仅公司叫人吞了,儿子还给送过去成了‘质子’了。再说了,他当初怎么敢在北京牵头做电影节这么大的事,谁给他的勇气啊?”

  “我听说,方曦和连现在看病的钱都是他儿子四处去凑的了。就这还‘留一手’?”

  ……

  无数消息,真真假假,从这个人的嘴里飘进另个人的耳朵,又从另个人的耳朵孔涌入了嘴里。到底是谁在街头巷尾一遍一遍地贴那些照片?警察只抓住了几个小混混,关了几天就放了出来。而更多的人则是说几句话,工作生活之余,谈笑聊天而已。

  “终于开始有人讨厌汤贞了。他太虚伪了。他总是和谁关系都好,所有人都爱他。”

  “我早告诉你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完美的人,完美本身就意味着虚伪。”

  有法国媒体在新城影业法国分部外蹲点,但那里早已人去楼空了。电影《罗兰》也面临停摆。《罗兰》的导演在采访中表示他多次打电话到北京,找汤贞,找方曦和,根本找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