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_作者:云住(618)

  文章中写道:如果不能马上猜透子轲的心思,很可能就会被他拒之门外。幸运的是,因为汤贞老师的中途加入,让我们的对话得以一直持续下去。周子轲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天生拥有巨大的安全感,令他几乎不屑于回答任何可以为他的过去辩白的问题。

  “我们认识六年了。”周子轲在提到自己的前辈汤贞时,偶尔会忘记加“老师”两个字。杂志提供了很多汤贞五年前的旧照片,周子轲拿到手里每张翻了翻,他从里面拿出一张,先给身边的汤贞看了,又给杂志。“这个人其实是我。”他口出惊人之语。

  照片里的汤贞穿一件墨绿色羽绒服,戴着毛线帽和围巾,遮挡住了他半张脸。汤贞正在深夜的路灯下十分警惕地过马路。

  而让他警惕的原因,也许就是他身边这个个子很高的年轻男人,大冬天只穿一件黑色棒球服,感觉不太听话,镜头没拍清楚他的脸。

  周子轲又从手里拿出一张。

  “这张也有我。”

  这第二张就更加叫人吃惊了。

  照片里,汤贞坐在颠簸不断的邮轮上,在会议室陪在场所有媒体记者一同聊天。许多记者都在那个夜晚留下了一张属于自己和汤贞的纪念合影。周子轲指着汤贞身后的窗外,有一个穿蓝色工作人员制服的模糊的影子,他说:“这个人是我。”

  文章中写道:我们再三向子轲确认,他有没有记错,他说没有。尽管他并不想回答他为什么五年前会出现在那艘船上,会穿一件那样的衣服。他说这件事他告诉我们,就可以把它登在杂志上。

  亚洲首富的儿子也有苦恼吗,也有无法释怀的伤痛往事吗。

  周子轲的回答是:当然有。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告诉我,她去世了,”周子轲想了想,低声说,“你有这样的经历吗?全世界都是一样的消息,打开手机、电视,看着报纸,你遇到每一个人,他们都在告诉你同一件事:你爱的那个人死了,他去世了。”

  “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周子轲说,“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

  汤贞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晨练过了。他知道小周这段时间很忙,忙着录歌,不仅是 KAIser 的新歌,还有 Mattias 即将要出的十年精选辑——所有过去搭档演唱的片段,小周都要重新录过。

  这一日下午,在他们经常锻炼的那条河畔小路的入口,汤贞见到了小周的朋友。

  卷头发,圆圆的眼睛。他一见汤贞,先紧张地咳嗽了一声,接着咧嘴一笑,显得整个人既真诚又正直。

  “艾文涛。”小周轻声给汤贞介绍。

  汤贞此前从没有听小周提起过身边任何一个朋友。人在世上活了二十多年,怎么会连一个朋友也没有呢。

  这个叫艾文涛的小伙子脸上笑得有点溢出了,一双黑眼睛发亮,在汤贞脸上直瞧。好像他看到的不是汤贞,而是西施貂蝉,是李师师、陈圆圆、埃及艳后的混合体。

  “这是阿贞。”周子轲说着,伸手搂过汤贞的肩膀。

  “我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个……”艾文涛伸过手来,主动握汤贞的手,艾文涛的话在嘴里一哏,好像不知如何称呼了。“见您的真人!”艾文涛抬头对汤贞说。

  汤贞也对他笑了。“你好。”汤贞说。

  “您叫我小艾就行了,”艾文涛忙说,“我哥们儿他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汤贞愣了愣,还没说“好”呢。旁边小周说:“叫他艾文涛就行了。”

  一行人步行走过了马场栏杆上的侧门,踩着绿丘草丛,往马场里的建筑物群走去。

  皇家会员马术教练组的人过来接汤贞,听着艾老板的命令,提前给汤贞先生挑选一身马术背心,还有马靴、头盔。

  汤贞跟随着往前走,不时回头,看到小周一直走在他身后,汤贞才安心地回过头。

  “我怎么称呼人家啊?”艾文涛在后面小声嘀咕,“汤贞老师?汤哥?我总不能叫人嫂子吧。”

  周子轲走着路,原本低着头也不说话,这会儿忽然笑了一声。

  马术教练组的人很是专业,虽然刚见到汤贞那会儿总忍不住看他的眼睛,真工作起来,又能够对他一视同仁了。周子轲踩着马靴从外面进来,手中拿了个挑好的头盔。汤贞已经在T恤外面套上了马术防护背心,也穿上了马靴,汤贞试着在地上走了几圈。教练组从周子轲手里接过那个头盔,帮汤贞戴上。这样盲着选,尺寸也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