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的工作人员正在和嘉兰塔的员工一起,将一块绿色幕布吊起来,遮挡住原本的萨芙珠宝的广告牌——汤贞站在周子轲身边,回头望向了广告镜头,周围是模糊不清的快速人流,看上去就像汤贞与周子轲在大都市里私奔了一样。
直升机还盘旋着,不知下面的人什么时候能弄好。梁丘云坐在驾驶舱里,低头瞧下面看,看了一会儿,他又抬起头,朝直升机前方看去。这么居高临下地俯视北京城,俯视这一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别说人流车流了,连嘉兰塔看起来都不值一提。
手机在仪表盘上震啊,震啊,不停下。梁丘云拿过来,随手翻了翻挤爆的信箱。万邦驸马,人人都要祝贺他。
一条条信息往下翻,梁丘云瞧见了其中一条。
“他们确定下周去外景,似乎要给汤贞拍电影。”
梁丘云眯了眯眼,转头望向了直升机窗外。他皱起眉头了,过会儿还是嗤笑起来。
作为万邦集团安保部门的实际负责人,华子连中午用餐的时候都要一刻不停接听下属汇报来的不同信息。窗外的万邦总部,风平浪静,员工们在食堂里井然有序地就餐,在水吧休息,或是小声聊天,走回办公室加班。前段时间黄健雄在美国一度失踪,让人非常头疼,但万邦还在有条不紊地继续运转着,从外部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
父亲曾对他说,万邦大家族发展得如此之快,稳健而迅速地扩散,手下人忠心耿耿,安保系统功不可没。
华子感受不到这话里的赞许,只有莫大的压力。比如现在,他明知道有人借尸还魂了,但他身边没有一个人有精力关注这件事,父亲也好,梁丘云也好。
甚至包括华子自己。
耳机里,司机小魏还在汇报,他却在走神儿。
小魏说:“傅春生很可能也要跑了,他昨天在家里收拾出两个箱子来,我还在他桌上看到了假的身份证件——”
华子说:“有人找上他了吗?”
小魏问:“您是说谁找上他?”
华子说:“护城河的水鬼。”
小魏说:“好像没有,傅春生没表现出太大的异常,但辛明珠昨晚在屋里给方遒立了个牌位!她最近每天神神叨叨的,小卢今早进去送水果,亲眼看见她抱着傅麟和那个牌位求情呢。”
华子沉默了会儿。
小魏说:“他们夫妻俩,好像真吓得魂儿都快没了!”
有份邮包被送到了华子办公桌上,密封着,除了陈乐山本人,在万邦一向没人敢碰华子办公室里的东西。华子一看到那邮包,就用背把门关上了。他来到桌边把邮包拿到桌沿下面,拿了把刀来快速拆开。
邮包里是个折叠起来的文件袋,文件袋打开,里面掉出几本精装书来。书内部早已掏空,装着两张全新的身份证、驾驶证、房产证、户口本,几本内蒙的地图、语言手册,还有串房门钥匙,一串车钥匙,几张新手机卡,一把手枪,几条弹匣。
华子匆匆检查过,又装回去了。周围没有人,他拉开抽屉把邮包藏进去,紧紧锁上。
“别看公司现在人少,”郭小莉坐在副总办公室的沙发上,对子轲说,“大难临头的时候,大家都没有走。”
周子轲也不讲话,他手里拿着支笔,郭小莉发现,子轲无论手里有什么细长的物件,渐渐动作都会和夹烟越来越像。
“像广告部的小张,他在亚星待了六七年了,在阿贞的鼎盛时期也给他剪过不少片子、广告,往后几年,许多阿贞的宣传片也都是他做的,阿贞过去那么多现场演出的影像,放到现在看仍然很经典,这和小张对阿贞形象的那种直觉很难脱开关系,他也很欣赏阿贞,在小张进公司的那个年代,招进来的人就没有不欣赏阿贞的,这种日积月累的合作能完成的作品层次是你从外面找什么大师,可能都很难达到的。”
周子轲听着,摸了摸手里的笔。
“这个行业,摊子铺得大,样子做得漂亮,大师请得多,都很容易,”郭小莉说,“但歌迷、影迷是很难被唬弄的,他们内心真实的感受自己会衡量。可能会暂时给你卖个面子,捧个场,但他们的失望值也在叠加。”
“那就让他跟着去吧。”周子轲划了划手里的名单,把郭小莉的手下爱将划拉进去了,他也清楚,Mattias 合约就剩最后几个月,亚星娱乐现在人手不足,亟需把有希望的人才都培养上来,捧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