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到北,等到你_作者:知己十君(20)

2017-12-13 知己十君

  南雪和北洋、珍娘则扶着附近几家的老人,带着简单的水和食物往村外走。下雨天,路滑又看不太清,一个不小心就踩进了水坑。

  后面还有村妇在小声嘀咕,大意就是抱怨大晚上折腾人,平时也有埋掉半亩地的,哪里就那么严重了?

  北洋听了没说话,只是对着南雪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珍娘婶子还回头瞪了那几个村妇一眼:“南老师是博士,是专家,比你们qiáng,你们几个且闭上嘴吧,命重要不是?真来了,你跑得过啊?”

  南雪心下一暖,在这样的时刻,有人会真的相信你,真的比什么都来得重要。何况,北洋从开始到现在都不曾动摇,那自己还有什么可迟疑的呢?

  老弱妇孺,夹着各种论调,配合与不配合都有,走到村外河滩就费掉不少时间。

  好容易走到过滩的石桥,才发现河水上涨,已经没过桥面十多公分。有人惊呼这可是修桥十多年从没有过的事qíng,众人看着这样的场景才意识到事态真的有些严重,没了话说。

  顾不得淋成落jī汤,北洋拿出从村长家拿出的绳子,走在最前端,让大家把着绳子过河。

  帮着一批人过河后,北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对南雪说:“你去远处再观察泥石流qíng况,紧急的话就再让村民们快点,这河水还在涨,待会过河也难了。”

  雨停水涨,小河消,大河涨。

  南雪也不推辞,把伞递给旁边和孙子一起撑伞的老人,淋着雨跑远一点观察山体四周的qíng况。

  目测,此时□□的石块已经有十多米,南雪知道泥石流下滑速度在加快,但也更加庆幸没有错估方向。泥石流一定有,只是不知道村子地下的地质qíng况到底如何,只是村子以后是难以再居住了。

  用背包挡着已经慢慢小下来的雨水,给村长打了个电话,说确定是泥石流,河水已经过桥。让村民们快点。

  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在后面的村民也慢慢发现村子不对劲了,看村口的电线杆有些偏,房子似乎也有些走位,脚下也打滑,倒是自发加快速度往村外走了。

  滩这边的人也焦急,有的担心自家猪牛,有的家人还没过来,偶尔还有大人和孩子的哭声。桥边几个年轻人拿着手电,引着众人过桥,偶尔一声吼,整个场面倒是热闹,只是没有人像日常一般打趣玩笑。

  还好雨越下越小,天放开不少,隐隐有月光,视线更好了些。南雪有些担心,此次bào雨比预想的还要严重,肯定不止这一个村子受灾,况且眼前的村民注定是无力阻挡家园的毁灭了。每每这个时候,就更加凸显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是多么渺小而脆弱。

  四点,雨停了,月亮出来了,中秋之后的下弦月,正当空高挂。抛去灾难不得不说,这是一幅很美的场景,颇有点‘巴山夜雨涨秋池’的味道。

  只是没有人有心qíng看风景,因为已经能用ròu眼看到山体在缓慢下滑了。北洋走到南雪身边,看着南雪望着对面发呆也不多说:“村民们都过来了,就是有人想回去牵牛,被村长拦住了。”

  南雪盯着对面模糊的山体轮廓,缓慢低沉地开口:“最多还有半个小时。”

  北洋顿了一下,反应过来问:“现在这个距离没问题吧?”

  “叫大家退远点。一定不能回去。”

  南雪有些庆幸,还好这边的山体坡度不是特别大,还好自己惊醒后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说不明白为什么,当时那种不安那样qiáng烈,就好像心里有什么要破茧而出一样。

  其实彼此都明白,在这一刻,没有人会傻傻地往村子里面跑,村民们都沉闷地望着自己的村子,妇人们大多在哭泣,小孩子都不敢言语,空气中透着压迫感,折磨着每一个人。

  北洋知道南雪不需要他的回答,有些话,说出来会更有勇气,有些话说了才相信自己不是一个人在面对:“不会回去的。”

  南雪觉得自己的头隐隐发痛,视线越来越模糊,脚下的地在下滑,泥石流似乎比自己估计的更快,更快地迎面冲过来。

  吵,真吵,轰隆隆撕裂的巨响。哭声,像针一样密密扎进心里,到处都是奔走呼喊的人群,却不知向何处。天还是暗沉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一张张脸涌过来,陌生或熟悉的。

  费力睁开眼,只觉得一切都在晃动,脚下的土地裂开一条条巨大的fèng隙,能吞没天地。张了张口,嗓子就像被黏住了,远处的山在下滑,越来越快,南雪觉得自己也在下滑,浑身冰冷,没有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