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锐利如刀的长时间注视下,徐永美的心里突然冒起一股寒意,背上不由渗了一层冷汗。
不知又过了多久,唐老爷子脸上再次浮起笑容,看起来竟是那么的慈祥和蔼,心念却在笑容浮起的那一刹间急转。
他步伐缓慢地走向徐永美,很是疼爱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小美,你不用害怕,既然你怀的是唐家的骨ròu,那么爷爷就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好好休养,下周一就让小彥跟你把婚给订了!”
唐泽彥不甘,试图负隅顽抗:“爷爷……”
唐老爷子瞪眼:“如果你想让那个女孩儿横尸街头的话,就尽管忤逆我的意思!”
唐泽彥:“……”圆睁的双眼诉说着他的愤怒。
看了他一眼,唐老爷子按了按眉心后挥手,“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吧,我有点累了。”
说完,示意静站一边的庞誉扶自己上楼休息。
踏上楼梯的那一刻,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大门一眼,虽然心中仍有怒气,但他却不得不承认,兰沐星震骇到他了。
尤其是她的那股刁蛮却易心软的xing格像极了某人……在众人不留神之际眨去眼底泛起的泪花。
一眼万年,有些人有些画面就像烙铁,一旦烙上心扉就永远留下印痕,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已是六十年……
本以为今生都不会再有女人能接下他的琉璃球,不想六十年一轮回,他居然再一次的败在huáng毛丫头手中。
记忆深处,城南老街,一名年轻俏丽的女孩与一名年轻英俊的男子当街对手,女孩更是徒手接下男人连连发生的琉璃球。
那一年,他二十六,她十九,在最美的年华里他遇见了她。
经过几番波折,他终于冲破家规与世俗如愿以偿的将她娶进唐家,随后两人幸福的育有三儿一女。
本以为两人可以就些携手共度一生,可以成为别人眼中的少年夫妻老来伴的爱qíng模范,不想苍天善炉,一次旅游让她与他从此yīn阳两隔,那一年,她二十六,他三十三。
她给他留下了四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及无尽的悲痛。
满城的迎chūn花,如丝如幕的chūn雨……他永远也无法忘记那最后的诀别,无法忘记在那充满生机的季节,他的世界崩坍。
从此,他xingqíng大变,喜怒无常。
世人只知唐老爷子终身没有续弦,却不知他的心已死了半个世纪。
整整半个世纪了,他没有喊过一声痛,没有流过一滴泪。
他答应过她,他会好好的活着,活到儿孙满堂的那一天。
将思绪qiáng行拉回到现实中,他用力眨眼,努力的抑制住险些喊叫出口的疼痛,今天这个女孩儿的出现险些打碎他半个世纪里所有的伪装。
原来,五十年的时间依旧没有他对她的眷恋与痴迷,记忆中的她,笑靥如花。
这一刻,他似乎知道了唐泽彥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于那个女孩儿了,原来,唐家的男人骨子里都有受nüè的倾向……满是皱纹的眼角微微一弯,他能不能将这种现象解释为遗传?
“爸,您是不是说错了?之前不是说下周让小美跟小彥结婚吗?怎么就成了订婚?”王意涵像是注意了什么,急忙上前询问。
她的问题让众人一愣,是啊,不是说结婚吗,怎么又变成了订婚?
唐老爷子停下脚步,扶着楼梯扶手回过头,字字清晰的说:“先订婚,等孩子生了再结婚!”
顿了一下,补充道:“结婚过程太繁琐,小美从小体弱现在又怀有身孕,我怕她吃不消,嗯,订了婚名义上就是小彥的女人,外界也不好再说什么。”
眼角的余光瞄了眼依旧瑟缩在唐桦怀中低泣的徐永美,他微微敛眼,阅尽世间苍桑的他其实很清楚,这个女孩像极了她的母亲王意涵,虽然外表看起来弱柳扶风实则城府深沉。
他相信,如果真是无凭无据,唐泽彥是不会提及当年那场车祸的。
二十七年前,王意涵的出现搅乱了唐桦的人生轨迹,如今她的女儿想旧戏重演……
目送唐老爷子离去后,众人面面相觑,这订与结之间可是有差别嘀……
一阵抽气声在客厅内此起彼伏,大家很快便不约而同的联想到一个词:亲子鉴定!
唐泽彥微惑的抬起眼帘看向唐老爷子,蓦然神色一喜,恍然大悟……爷爷,终究还是疼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