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纵沉默,垂着眼眸。但再次抬头时,眼神变得有点冷。
他没有看向她。
陈易澜看他这样反应,先是震惊而后是呆滞,她听到自己心里微微裂开的声响。
静默好一会儿,居然反而是她生出几分难堪尴尬的局促,生硬地道:“韩纵,我有你的孩子……你连这个都忘了吗……”
她控制不住自己心痛,酸楚不已地控诉:“韩纵……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说完这番话,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
明明除了家人,她并不会为哪个异xing而如此qíng绪起伏,但现在,韩纵的三言两语,甚至一些动作神态都可以影响到她。
殊不知,韩纵心头一震,但刚想开口,手机却响了。
他一看来电显示,眉头皱起来,甚至接通后的语速都变快不少,焦虑而急切。
陈易澜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说真的她也没心思去听。韩纵连连回答“是”、“好的”、“现在就去”。
挂掉电话他也没看她,而是突然转身,大步走到检院同事所在的那席。
裴衡一早发现那边在闹,已经起身过来帮忙。他本来想劝夫妻的,但一看到韩纵接完电话便一副雷厉风行的架势,他瞬间也懂了,刚想问发生什么,韩纵已然开口:“去东郊,出事了,这回的案子!”
“什么?”裴衡一惊,那可是学校啊,“有学生伤亡吗?”
“去了才知道,刚发生,上面压着。”
裴衡立刻抓起外套。
那桌的人听到后,全都不再说什么,但十分默契地起身,跟着韩检往外走。
杨治刚从卫生间吐了回来,正难受地揉着胃部往这边走,结果同事全都集体出动,而且一个个脸色凝重,健步如飞,他被这阵仗吓住,目瞪口呆地问:去哪啊?!
韩纵没时间解释,沉稳命令道:“先打电话汇报总部,然后通知医院派救护车,位置是东郊广播学院西侧门。”
杨治还站在原地不动,脑子根本没反应过来,摄入太多酒jīng令他神经麻痹。
如果说刚刚打人时,韩纵还有点被灌醉的迷蒙和粗野,但此刻,所有不稳重的qíng绪全都烟消云散,只余那该有的凌厉和理智。
他不怎么手软地揍了杨治一拳,“愣着gān什么?跟上!”
可怜的下属先是痛得吸气,整个人摇摇晃晃差点摔倒,但疼痛能令他很快清醒,回神后他立刻去酒席那儿拿起自己的外套,再返身追上,顺便还抓了个红糖馒头解饿。
经过陈易澜身边时,他仓促的脚步可算放慢了点,不过也是歉疚地看着她,然后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他就这么走了,什么气息、痕迹都没有留下,若不是她颤抖的手指上还戴着婚戒,简直都要以为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些美好、làng漫、庄重、祝福……全是虚幻。
但陈易澜还是陈易澜,她永远不会乱,也不会失态。只是忍着发酸的眼眶,依旧腰背挺直地撑着那件美丽的婚纱,然后无声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新娘真的很美,远远望过去就像一副油画,凑近了看那就更令人难以自拔。不说所有,至少有一部分男宾客很嫉妒韩纵,她真的是男人最想得到的大家闺秀,那种由内而外的柔软、美好,会让男人忍不住想要掌握在自己手里,而这样珍贵的宝贝,却被韩纵远远地抛在身后。
宾客都怕出事,很快走得一gān二净,只余父母跟几个关系好的亲戚还在,而原本该维持到十二点的晚宴也被这么腰斩,服务员走进来,开始清扫一片láng藉的场地,他们还过来问:“陈小姐,那个……菜还没有上完,要不我们接着上?因为价钱还得收全宴的。”
韩母厉声斥道:“你是故意触霉头吗?没看到新郎都不在了吗,上个鬼!你们到底懂不懂察言观色?”
被吼了一通的侍员顿时不敢讲话,心惊胆战地立在那里听候差遣。
韩母突然也哭了,甚至发出呜呜的声音,“我怎么会有这种儿子?简直是作孽……”
韩父头痛不已,“估计真是急事,裴衡跟检院的人都走了。”
“急事……发洪水还是发地震?守前线的士兵都没有他这样的!就算是天大的事,能有终身大事重要吗?一辈子才一次啊,可坏人永远抓不完,事qíng也永远处理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