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感叹地笑说:“一晃都九年了,你啊,着装发型九年不变,弄得我老是觉得自己还是刚进公司那会儿的毛头小子。”
许腾挠挠鬓角,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以你的能力,别说九年了,找家好公司gān个三五年的早就爬得更高了。我说句实话,虽然做我的特助,薪资待遇上没有亏待,可总比不上自己做主来的qiáng,这些年是我疏忽委屈你了。”
许腾刚想表态,却被何安抢过话头,“传媒公司的事儿你也知道,我们一直挑不出个好人选去跟康中那边周旋打理。我思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咱们几家是合并,做主的还是将然,不过康中也很滑头,你帮我去把着正好。我跟何董商量过了,她也觉得可行,你看呢?”
这次提拔是许腾应得的,他能力出众处事圆滑,虽没有特别大的野心,可到底愿意更进一步。不过,许腾这人也重qíng义,否则他就不会因顾念当初何舒华的恩qíng而连续拒绝其他企业抛来的橄榄枝了,一时半会儿要他离开何安自己去主事,许腾心里头总有点舍不得。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儿磨磨唧唧的伤感自难说出口,他只道自己要考虑一下。
窗外的天一下子黑透了,何安的办公室是楼层最高的,外面的风撞在窗上,听着颇为骇人。
那声儿听得何安头更疼了,挥挥手让许腾自己回去做事。他抱着笔记本跑到离窗户最远的会客区域的沙发上办公。九月中旬秋老虎尚未走,何安却要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才觉得安心。
没看几眼办公室的门又被打开了,何安心qíng糟糕,不耐烦地瞧了一眼,后连忙起身说:“妈,这天也不好,您怎么跑过来了。”
“来陪陪你呗。”不管儿子多大多成熟,当妈的总会记得他最怕什么,最想要什么。
何安的父亲展清意外身亡的那天夜里台风739号登陆巷岛,接连的闪电劈出道道白光,照亮盘山公路上的一地血污。那时何安才四岁零九个月,看着额头的鲜血混着雨水流进父亲眼眶的时候,他会害怕。
他对于父亲当时的模样已经渐渐模糊,甚至怀疑当初因为雨水的倾刷他根本没看清父亲的脸,只是害怕的感觉留得很深。二十多年过去,何安现在倒不是说有多怕,只是从骨子透出对于恶劣天气的抗拒,心qíng更容易低落。
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有点小孩子气xing,何安羞恼地转身去给何舒华泡茶。何舒华踱步到他身边闲聊,“听说展泠去内陆了?”
何安定定心神说:“是,这下子内陆和滨海都封死了。”
“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何安笑而不语。
何舒华不认同地摇头,“速战速决地好,拖得越久后患越多。都是要做爸爸的人了,多替孩子和家庭想想,报复心不可太重。”
何安听话地应下,“对了,估计还有半个月就能知道孩子的xing别了,到时候还会有照片,我到时候给您看。那边每周都会送报告过来,说是孩子长得不错。”
何舒华欣喜非常,慢慢坐下跟儿子说起照顾孩子的注意事项,说着说着又讲起何安婴儿时期的趣事。那些事儿何舒华其实反反复复提过好多次,何安自己都能绘声绘色地讲下来了,只是每每听她温馨地追忆,心底就格外柔软。
正说到一半,大雨终是落了下来,伴着雷鸣声,何安险些没听见手机铃。
李如灏的新电影刚杀青没几天,他就被秦尚叫去首都帮忙,还得过几日才能回东川。他同舅舅和秦尚说完事后准备一道出门,等候舅母期间刷开天气预报看东川的天气,看着那红色预警和手机屏幕上方关于东川bào雨的新闻通知,立即给何安打了电话。
刚接通便是一阵连续的雷声,李如灏连忙问:“在公司?”
何安走到一边,说:“嗯,这个时候不在公司能在哪儿。”
“我看东川刮台风了,雨好像也下得挺大?雷声都听得清清楚楚的。报道说这一时半刻也停不了,你下班的时候别自己开车,让许腾送你回你妈或者我妈家。”
何安听了,不自觉地挂起微笑说:“你管我晚上住哪儿,你不在我一个人还不敢睡了啊。”
“可不是不敢睡么,”李如灏低笑着,“舅舅这边的事儿一时半刻还忙不完,我尽量早点回来,外公今天给我打电话了,我说咱们中秋节再回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