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纪燃抱有偏见,以她对他浅薄的了解,先入为主的定义他这个人,当卢盛告诉她纪燃过去那些年,她发现她错了,她认错,可又能怎么样,知道他跟自己一样不容易,就可以惺惺相惜,互相取暖了吗?那未来呢?不用管了吗?父亲呢?丁淮呢?承担起整个家的责任呢?
一开始拒绝,是不喜欢,是怕喜欢,后来拒绝,是她要不起,她不能只考虑她一个人。
曾以为只要一直否认下去,纪燃总有一天会发现她的无趣,扭头离开,可到了,居然是她低估了他对她的用心。他把她从车里推下去那一刻,她心疼的快要死掉了,当时的她想,如果纪燃有事,那她也死掉好了。所以在车脱离山道,扎进山林那刻,她没有丝毫犹豫,也追了下来。
躺在纪燃怀里,以为自己断了七八根骨头的时候,她满脑子,依然是纪燃。
那仿佛在告诉她,别躲了,你的面具掉了,纪燃已经知道你有多喜欢他了。
她攥紧纪燃脊梁的布料,被他一把抓住手,带向他脊柱,“你一摸,就知道是我,为什么?”
布丁摩挲他的脊柱,她还没有见过,琴键一样的脊柱,她当然记得住。
纪燃被布丁柔软的手抚摸,火在心里着的正旺,这一趟鬼门关,走的真特么值!
布丁担心纪燃的腿,扶他坐下来,掀开裤管,跟她估量的差不多,伤口不大。
早在纪燃冲向她时,她就ròu眼扫过他身上的伤口,只有左腿裤子被血浸透,但他还能用劲儿,就说明没伤到要害,她也多多少少放了些心。只要他没事就好,她只要他没事。
纪燃小腿的伤口被布丁看到,掩了掩,“没那么严重。”
布丁知道,但既然她能动了,那就至少要帮他处理一下,避免感染更多。
她看纪燃一眼,说:“可能会疼,你要是疼,就叫,虽然我会有点看不起你。”
“……”纪燃也看她,“你在激将我。我从来不吃这一套。”
布丁左唇挑了一下,俯身把嘴唇贴上纪燃伤口,吐出舌尖细致的舔舐。
纪燃有丝丝惊讶,他以为布丁要脱衣服给她绑上,已经准备好看她胸前后背的肌肤,没想到老天对他实在不薄。他伤口位置传来布丁舌尖的触感,痒痒的,冰冰的,却也跟火燎一样。
布丁把纪燃伤口上粘到的树皮渣滓,石子,huáng土,都舔掉了,唾液是目前唯一的疗伤工具了。
她拿手扇了扇,“晾着吧,等我们上去了,去医院消个毒,应该就没事儿了。”
纪燃冲她伸手,“来。”
布丁顿了下,还是靠过去,贴近他,枕在他肩窝,心跳跟他的心跳重合。
纪燃偏头,在她发心落下一吻,“等你承认喜欢我,真难。”
布丁没应他的话,说:“我小时候喜欢画画,我妈给我报了个画画班儿,学了两个月,我拿了曲水小学生绘画大赛二等奖,而成绩从此一落千丈。我爸由此发现,我对一件事的专注容不得我再在另一件事上投入,跟我妈大吵一架,再也没让我上过画画班儿,果然,我又重新名列前茅。”
纪燃抓住关键点,“所以你没办法同时进行两件事,所以你喜欢我,就是要放弃未来一切。”
布丁依旧自顾自的说:“我之前真的很讨厌你,我从没见过你这么讨厌的人,可后来所有的意料之外,又都是跟你一起经历的,你是我计算好的人生之外的无法预料。”
纪燃有些得意是扬扬下巴颏。
“当我开始没那么抗拒这些以为,我就隐约知道,我要换一条路走了。”
纪燃突然哼一声,“可你还不是一直拒绝我。”
布丁一口咬在他的胸腹,“我坚持了十几年的东西,凭什么不能为了它们拒绝你?”
纪燃闷哼一声,捏她的脸,“真咬!”
布丁张嘴又咬住他的手指,“我喜欢你,凭什么不能咬你,你喜欢我,为什么不能被我咬?”
纪燃手指被她咬的疼,嘴角却还挂着笑,“给你咬,咬多久都可以。”
布丁突然松嘴,脑袋在纪燃肩窝蹭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未来我不要了。”
纪燃明知故问,“为什么?”
布丁缓缓阖眼,“这道比较题,是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