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羡本能地反感这种讽刺的口气,见敞开的房门外,好几个女生正津津有味地观看着这出闹剧,她不想把事qíng闹得太难看,转身看着杨丹韵,正色道:“算了,大家各退一步吧,我代潘莉向你道歉好了。”
一直站在一边没吭声的苏云也走过来,扯一扯杨丹韵的衣袖:”丹韵,算了,有些话不能瞎说的。”
“我瞎说?”杨丹韵冷哼,看一眼拿着一枝玫瑰花被家羡按着肩膀的潘莉,抬起下巴,嘲讽地说,“你们不知道吧?她可是同xing恋,我亲眼看到过她和女孩子接吻,还不止一次,而且就在我们学校!”
门内门外的几个人俱是一僵,家羡下意识地否认:“你别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我想当事人比我自己更清楚,你何不亲口问问她自己?我想以你们的jiāoqíng,她肯定不会骗你。”
“丹韵,这事不能乱说的……”苏云也劝杨丹韵息事宁人,看看这位,又瞧瞧那位,视线掠过脸色惨白的潘莉,转头看一下门外,对家羡使眼色,“你带潘莉先出去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杨丹韵嘴角挂上一个冷笑:“怎么?不敢承认?潘莉,我没诬蔑你吧?”
家羡感到自己掌心下的瘦小肩膀在微微颤抖,此刻的潘莉嘴唇紧闭,脸上毫无血色,眼里闪过巨大的痛楚和……难堪,家羡心疼不已,更紧地搂住她,不以为意地对着杨丹韵和苏云笑了:“女孩子和女孩子接吻很稀奇吗?关系好的闺蜜彼此亲吻一下,又怎么样呢?你自己没见过世面,天真无知,就请管好自己的嘴,别跟个小孩子一样,光凭一点还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表象就妄下断论,你怎么说也算是半个高材生,可别做这么掉价的事。“
“我没见过市面?”杨丹韵用食指指着自己,嘲弄地笑了,“是,我没见过市面,你见过。这么说,你和你所谓的好朋友也没事接个吻喽?”
潘莉始终一言不发,家羡没有回答,直接俯低头,没一点犹豫地亲上她的嘴唇,退开以后,看向满脸不可思议的室友们,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看到了吗?我也和女孩子接吻了,可我是同xing恋吗?”
说完以后,她再不看别人,拉着浑身僵硬的潘莉往外走,扒开堵在门外围观的几个女生,径直下了楼。
☆、9-2
家羡紧紧牵住潘莉的手沿湖走了一大圈,都没找到可以坐的石凳。家羡无法,只得带她再走一段路,去学校的南门。
H大的南门早两年就被封锁了,再加上位置远离教学楼和图书馆,踏足的人一直很少,十分清冷,不过因为有几盏路灯明晃晃地亮着,四周也没什么大树,视野良好,所以并不显得可怕。
两人在南门一侧的椭圆形花坛边坐下,正值早chūn时节,温度依旧很低,空气中仿佛漂浮着无数颗粒状的细碎冰块,散在皮肤上,凉地人束手束脚。
潘莉腰背笔直地坐着,右手仍然握着那枝玫瑰,橘粉色的圆润花瓣在发白指节和惨淡光亮的烘托下,泛起冷硬刺目的光。她面无表qíng,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手中的绿色花梗,眼底无波无澜。
“莉莉……”家羡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故作轻松地说,“别把杨丹韵的疯言疯语当真,她一向口无遮拦,说话不过脑子,你……”
“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喜欢女生是在高二开学后不久。”潘莉忽然出声,目光柔软,带着一点只有回忆往事时才会有的浅笑,家羡住了嘴,她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有倾听。
“那一年的十月,我们学校举办了一次二十周年校庆晚会。之前的一个月,经常能看到学生在教学楼对面的主席台上排练舞蹈,每天下午一点钟,她都会准时出现,在舞蹈老师的指导下跳上几遍。”她将玫瑰花轻放在腿边,再抬头的时候,倏然一笑,“我的座位刚好靠近窗户,每天都能看到她跳舞,她皮肤很白,白的近乎透明,笑起来的时候格外美。起初我没觉得有什么,只要一看到她的舞蹈,就觉得很放松。然后……在那晚的正式演出上,她穿了一袭墨绿色的长裙,姿态优美,舞步灵巧,那一刻,我的心砰砰直跳。”
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家羡:“是那种没来由的狂跳不止,我想你应该体验过这种感觉。后来我经常想她,甚至做梦都会梦到她,梦到我和她……亲吻,然后我意识到了一个悲剧xing的事实,我喜欢了一个和我同样xing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