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断她:“我是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了,当然清楚自己的感qíng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从不怜悯你,我只是心疼你罢了,至于你爷爷,我承认,我最初是因为他才会关心你,可那不表示我现在对你的感觉不是爱qíng。你不会以为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报答你爷爷吧?”
家羡默然,她是到后来才知道他并不是爷爷的学生,而是上大学前受爷爷资助才得以顺利高中毕业的人。她也听爷爷提过,他家境贫苦,父亲结婚前在一家工地上摔断了腿,落了个终身残疾,他母亲则是痴傻之人,在他两岁那年,跌进村里的池塘,溺水而亡。
他父亲在妻子去世后,更加无心照顾他,整日过得浑噩,日子也是得过且过,往往吃了上顿没下顿。他到了该入学的年纪,因为家里没钱,一直无法正常上学,爷爷偶然间得知他的事,主动联系上他父亲,提出资助他上学,他这才有了完成学业的机会。
“家羡,原来你是这样看待我的感qíng的,”赵帆重新开口,“我不是糙率做决定的人,我很珍惜自己拥有的一切,也很珍惜你。我知道自己没多少胜算,不过还是决定试一试,决定再等下去,如果我这么轻易放弃了,那就真没一点机会了。”
家羡疲惫地笑了:“赵帆,你应该清楚,我经历过那样一段正浓时被硬生生斩断的爱qíng,是不可能轻易忘记家航的。”
这是她这么久以来,头一次当别人的面承认她心里还有家航。想起那日在书店家航密实的拥抱和亲吻,和他看着她流泪时心痛的双眼,她的心里泛起针扎般密密麻麻的疼。她怎么还可能说服自己,她已经完全放下他,再不爱他了?
赵帆的眼神顿时黯然:“你还爱着他,对吗?”
她缓缓点头:“别说我还……爱着他,就算我不爱他了,我也不能在不爱一个人的qíng况下和那个人在一起,我做不出那种不负责任的事qíng。”
赵帆坐在沙发上,目光闪烁看着站在他面前玉立亭亭的女孩子,她的头发已经不再滴水,凌乱的垂下来,遮住她一半脸孔,她明亮的眼睛微微闪着光,表qíng却十分平和,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个别人的故事,可分明叫他听出无奈的味道。
客厅的电扇呼啦啦转动着,敞开的窗户外面,不时有谈话声和脚步声传来,衬地室内更加安静。
赵帆忍住一声叹息,站了起来,声音温柔地说:“头发湿着,别chuī电风扇,容易着凉。我晚上还有事,得走了,你好好休息一下。”
赵帆这次离开M市,没像以前一样和她打招呼,走得无声无息,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家羡不是不感到愧疚的,她知道自己那天的坦白刺伤了赵帆,他临走时那个透出寂寥感的失意背影一直在她心上徘徊不去,她迟疑许久,却始终找不到再给他打电话的理由,想想还是算了,如果能就此打消他对自己的念头,也算是一件好事。
然而赵帆在她的生命中是个特别的存在,似家人、似朋友、似哥哥。他见证过她人生中那一段最灰暗无望的日子,忍受住她沉闷的xing格,陪伴了她四年之久。能受到他的关心和照顾,她不能不感动,也不能不愧疚。
她一连恍惚了好几天,心qíng都有点抑郁。
这天下午,Rolf推开她办公室的门进来,邀请她参加晚上一个饭局。
“没办法,刘总刚才亲自过来找我,叫我晚上无论如何得陪他一起前去。你知道的,我不习惯说英语,所以来找你,你要是没有约会,不如跟我一起去?”
家羡笑了,以往偶尔他有什么饭局要参加的时候,也会来找她,她作为他的翻译,自然不能拒绝,马上笑着答应下来。
下班后,刘总亲自开车,带着他们赶往事先定好的饭店。在路上的时候,她得知刘总要招待的是来自C市某家专做汽车制动系统公司的两个高层,不禁再次恍然,转念一想,又笑了,这C市和M市的缘分倒是不浅。
刘总从后视镜里看到她嘴角的笑意,挑了挑眉:“陶小*姐,听说你也是C市人?”
家羡没想到他会主动找自己聊天,微微一笑:“是啊。”
“那挺好的,同是一个地方的人,肯定有很多能聊得开的话题。Rolf,你这个翻译还是很能gān的。”
坐在副驾驶位的Rolf不依了:“她是我的翻译,只为我工作,你可别把小姑娘当做你秘书使唤,我可说好了,晚上不许叫她给人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