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羡有点头疼地抚额:”你要是没吃早饭的话,拿去吃好了。”
“我可不会这么不识相,”安惠虽然爱八卦,却并不迟钝,当然看出她qíng绪不高,于是收了笑脸,小心翼翼地问,“陶姐,你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家羡摆手:“没有。”话一出口,又觉得这两个字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果然,安惠扬声惊呼:“原来他真是你男朋友啊,陶姐,真羡慕你……”
家羡忙阻止她说下去:“没有的事,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也没有和谁吵架。”见她仍嬉皮笑脸的,于是正色道,“现在已经不止九点了吧?你不用工作,是打算等着老板炒鱿鱼吗?”
安惠鬼鬼地笑了,不以为意:“相比这件事,工作根本不重要。不过你放心,陶姐,这事我绝不会告诉别人的。”
这大概是家羡自工作以来度过地最漫长的一个上午了,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她坐车去离公司稍远的一家餐馆吃了午饭,然后硬着头皮走进一家药店买了事后避孕药才返回公司。
早上刚醒来时的震惊和害怕逐渐远离,再回想家航早上对她说的话和两人昨晚肢体jiāo缠的火热场面,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心跳再次不安分起来,她捂住眼睛,头使劲向后仰,一边感受后颈的压痛感,一边暗骂自己愚蠢。
家航既然来到这边的分公司,以后他们恐怕得时常碰面。事到如今,在知道他失去外婆,这几年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又加上昨晚,她可耻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恨他的母亲,甚至潜意识里还不自觉为她辩解,或许当年的事,她真地没有参与过。
可即便如此,他们应该重新在一起吗?假如最后发现他们并不是对方想要的那个人,又要怎么做?还有那些远去的不堪往事真地被所有人忘记了吗?假如某一天,有人再次提起,她又该如何面对?
☆、10-6
家羡打电话给爸爸,问潘莉老家的详细地址。
“我明天想去她墓前看看她。”
陶烈钧没想到女儿突然提到这个,当年葬礼的时候,她拒绝参加,这几年,也从不提到潘莉的名字,连潘莉到底是怎么自杀的,也没表现一点儿关心。他知道她还是没能全然接受这个事实,如今这样语气平平地说起这件事,他搞不懂她的心思,不免担心:“要不你明天先回家,爸爸陪你一起过去。”
她感觉到他的不放心,稍微提高一点儿声音,用不那么低落的口吻说:“没事的,爸爸,我只是想去看看她,怎么说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么久都没去看她一眼,实在说不过去。”
“她老家地方偏僻,是你无法想象的,你一个人过去,人生地不熟的,我不放心,还是先回来,我开车带你过去。”
“爸,真地不用,我不是小孩子了,会注意好自身安全。”
陶烈钧是了解一些她的xing子的,不能不怀疑她的心血来cháo是出于什么特别的原因,可又不好直问,yù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婉转开口:“家羡,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我真地没事,”她深吸一口气,依然平静地说,“爸,我现在已经接受她离世的事实,不会做傻事。或许这次去看她,我能真地放下一些事也说不定。”
陶烈钧听她口气坦诚,尽管还是不大能放地了心,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找出记事的笔记本,告诉她地址,她一字字抄下。
“家羡,潘莉的事qíng,我们大家都不希望它发生,可是既然她做出那样的选择,我相信对她来说,也许那并不意味着痛苦,你是她的好朋友,会难过会伤心很正常,但爸爸希望你能学着将它放下,过好自己的生活,我和你妈妈都希望你过地开心。”
这是父亲在潘莉去世以后第一次直白地和她说这些话,她不愿意让他担心,只能承诺她已经慢慢看淡。
挂了电话后,她在网上查找往返路线,才知道即将启程的这段旅程比想像地还要复杂地多。她久久注视着字条上这串长长的陌生字眼,小心折好,放进钱包的夹层里,然后收拾好要带去的东西,早早睡下,第二天天没亮就出发了。
潘莉的老家对于一直居住在大城市的家羡来说着实称得上偏僻了,她先赶早上六点多一点的高铁,大约三个小时后来到一个从没踏足过的省会城市,在车站随便吃了点东西后,马上到另一个火车站坐一列绿皮火车,忍受了近三个小时封闭车厢内混杂的难闻气味才到达一个小小的县城,随后又去汽车站坐大巴颠簸一个多小时到达一个面积不大的北方小镇,再乘一辆当地人用来揽客的三轮车辗转四十分钟,终于到达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