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大自己八岁的哥哥,陶家羡是喜欢的,因为他从来不会问她爸爸妈妈去哪里了这个问题,跟她讲话总是想办法与她平视,完全把她放在一个和他平等的位置上相处,她觉得自己受到莫大的久违的尊重。
她甚至当着宋烨的面亲口说过对他的喜欢。
某个明媚的chūn日午后,宋烨照例替她检查语文作业,她写了一个错字,他也并不责怪她,伸手覆盖住她握着铅笔的右手,引着她,一笔一画纠正过来。她看着他好看的侧脸和长长的睫毛,声音软糯地说:“宋烨哥哥,我喜欢你。”
宋烨侧头看她,嘴角上扬,也微微笑了:“我也很喜欢你,家羡。”
她不太记得宋烨说这话时的眼神,但她清楚记得自己说出那句话时雀跃激动的心qíng,就好像她找回了某样不小心遗落的本来就属于她的东西。
生活在书香气浓厚的家庭,又有宋烨对她的尽心辅导,她的学习成绩可谓突飞猛进,在班级一直名列前茅,同学喜欢她,老师拿她作敦促其他学生学习的榜样。她的脸上多了笑容,人又重新变得活泼开朗。爷爷奶奶见到孙女的改变,实在是欣喜万分,对宋烨更是喜欢地不得了。
陶家羡九岁那年,陶烈钧和徐可若拿到医学博士文凭,回到国内,一齐被聘请到本市最好的医院工作,一个在心胸外科,一个在脑外科。夫妻俩发现女儿竟成长地这般优秀,感慨欣慰之余,越发感到歉疚这个懂事的孩子,但由于医院工作异常忙碌,时常晚上都不能着家,他们并没能分出比出国时更充裕的时间参与女儿的成长,陶家羡依然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
对于父母的回国,陶家羡无疑是开心的,但是因为四年qíng感jiāo流上的缺失,她差不多已经忘记如何在父母面前撒娇,但这一点小小的遗憾并不妨碍那段日子成为她童年中最快乐的时光。
她被父母接回家的那一年,宋烨高中毕业,飞去英国读大学。对于这次的别离,她依然伤感,但因为重获父母的陪伴,她的难过并不深刻,只持续了几天,就淡忘了。脸上的笑意和学习上的勤奋也没有随着宋烨的离开而消失,短暂的失落感过去以后,她一如既往是大家眼中爱笑的乖巧女孩。
然而某一天,陶家父母突然发现步入青chūn期的女儿变得寡言少语,除了每周去爷爷奶奶家一次,再不时去书店转转,回到家基本闭门不出,不是整日待在卧室里,就是在书房里一待待几个小时没动静。
徐可若每次拧开女儿的房门,看到地都是她腰背挺直坐在椅子上,微低头伏案学习的模样,只在偶尔某个时刻,会难得发觉她对着窗外发呆,两眼空茫无神,轻轻唤一声“家羡”,都能吓她一跳。
徐可若把好不容易捕捉到的一点异样偷偷告诉丈夫,陶烈钧也十分纳闷,甚至暗暗怀疑女儿怕是早恋了。可他们并没在家里任何一个角落找出一丁点蛛丝马迹暗示女儿和哪个男孩子有亲密往来,打电话给她的班主任,试探询问女儿在学校的表现,得到的都是满口称赞,最多只说陶家羡似乎总是独来独往,看起来太过沉静,不大合群,但紧接着会一转话锋,直说这并不算xing格缺陷,学习好的学生或多或少都会有那么些特别之处。
夫妻俩总算稍微安心了些,再一想,的确小题大做了点,孩子长大了,总会有自己的小世界,即使女儿xing子内向了,但至少她还是温顺乖巧的,在学习上自觉用功,其他方面也从来不让大人cao心。这样的青chūn期叛逆,没有超过他们的接受范畴,着实没必要一惊一乍,仅凭几次无伤大雅的出神,就大动gān戈去揣测女儿的心理。
☆、2-2
徐可若印象最深的是女儿第一次来月*经的qíng景。那时候陶家羡读高一,某天晚上,陶烈钧在医院值班,徐可若结束一台手术回家,已经快十点半了,她疲惫地揉着眉心,打开玄关灯,意外看到陶家羡正坐在沙发中央看电视,不由一怔,但她的意外只持续两秒,很快笑了,走到女儿身边坐下,摸着她扎着长长马尾的头顶,柔声问:“家羡,在看什么好看的节目?”
陶家羡侧头看着母亲,眼神闪过一瞬的羞涩,但并无躲闪:“妈妈,我今天上午来月*经了,弄脏了裤子……”
徐可若的手一顿,不是因为女儿初cháo带来的震撼,而是她说到这事时的冷静,全无其他女孩子束手无策的窘迫。她捉住女儿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摩挲:“肚子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