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怎么会坐有收费站?这是县道,也不是景区,这一带的规划图他曾经用标尺一格一格量过。
“路不对!”苏文桐大声喊,“不对!”
野鹤赶紧从贴身口袋取出一枚铜钱,举到左眼前,透过钱眼去看。
这一看可好,他吓得差点把铜钱扔了。
“停!停!停!”
野鹤把乡音都喊出来了。
苏文桐用尽毕生力量猛踩刹车。刹车片惨号一声。
他俩向前弹起,又被安全带拉回。接着痴呆呆坐在座位上,半天讲不出话。
雾彻底散去。阳光重新普照。一切清清楚楚,哪里有什么收费站。他们正处于一个下坡,前边正对的是当地私盖遗留的烂尾楼。一扎锈迹斑斑的外露钢筋,从没封浇的水泥建筑里触目惊心地伸下来,距车子的挡风玻璃区区几厘米之遥。
再前进一点,苏文桐兴许还能逃过一劫。副座上的野鹤,准保被钢筋贯穿胸膛。
大难不死。苏文桐心有余悸地转头。只见那辆索命的SUV,恢复了本来样子,朝着几公里外的返城高速的入口疾驰而去,在视线里缩成一个小黑点。
而野鹤呢,显然也吓坏了。他那一边的侧窗,有三个小孔。野鹤抖着手,解开衣衫盘扣,从怀里掏出一面凸面的文王八卦镜。
上面cha着三根细箭。
箭头是开刃的小燕尾,偷猎的人专门制来捕杀野shòu的。如果不是野鹤事遇棘手,会随身揣一面挡煞的铜镜。他的心脏之前一刻已被刺中,心口也早鲜血如注。
这就是苏文桐身陷迷雾时,所见的三只蝴蝶的真貌。
车内气氛凝固。良久,苏文桐开口说:“师父,一路过来,它的目标原来是你。”
野鹤的气仍没倒匀:“这邪煞好毒,好凶。从she出的箭看,它有实形。”
苏文桐静默几秒,说:“我想,它是通过昨天的护身符,料到有高人佑我,今天专门来暗算你。它清楚,没有师父你,我一个人决没勇气前往想去的地方的。”
野鹤说:“文桐,它的原形,你是不是知道一二?”
苏文桐说:“还只是猜测,到里面就全明白了。”
野鹤问:“哪里面?”
苏文桐说:“那里面。”他探出手。
一眼望去,一座豪华酒店坐落在路的尽头。
苏文桐说:“师父,你愿意进去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此言一出,驱邪除魔人的使命感与斗志,在野鹤的qíng绪之泉里汩汩冒泡。因为低估对手而差点丢脸丢命的羞耻感,也令热血一股脑涌上脖子。
野鹤手握成拳,砸向大腿:“去!咋能不去!单gān这些年来,我还头一遭撞到敢来追杀的邪煞!老哥我哪能看着它为祸人间,我倒撒手不管,我定要收了它!”
苏文桐说:“好!我们走!”
几分钟后,他们两人站在金灯大酒店的大堂中。野鹤披着苏文桐给的一件夹克,遮住太极徽。
初进大堂,苏文桐就感觉凉飕飕、冷yīnyīn的。野鹤也浑身不自在。这地方看来天生无需安空调。
他们走近富丽堂皇、贴着大理石和莲花状金箔的前台。
“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从市规划局来,我们接到你们酒店的信件。我没看错的话,抬头是催款单。请问怎么回事。”
“稍等,我查一下。”
客服放下电话说:“贵司有一位董女士,曾经入住我酒店。这期间破坏了酒店设备,我们希望她能照规定赔偿。”
“我代表她来的。她破坏了什么?我想看看。”
“您有她的委托函之类吗?”
值班经理闻声走过来,客服向他说明qíng况。
“先生,如果无特别必要,我不建议您去现场看。”
“我一定要看。”
经理提高音量:“不合适。我向您保证,本酒店是基于事实依据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要不,您再和董女士确认下她的行为。”
“赔偿金多少?”
“一万元。”
苏文桐说:“你听我说,董女士是我领导,公务繁忙,没功夫来这里。我也不想因小事麻烦她,显得白来一趟。再说,我不可能因为你们一面之词,就把钱补上。我提醒你们,如无真凭实据,你们在损害别人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