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上六楼,就看见了冉竹,他们正聚在陶盈袖坠楼的那间屋子,脸上满是惶恐。
门边,一个穿粉色衣服的娃娃正靠在门框,脸上的微笑凝固不动。
方青时弯腰将它捡起,注意到袁溪桥浑身一颤,就将娃娃举到他面前,看他面色苍白,开口,“你在害怕什么?”
“她她她,她就是看见这个娃娃后死的!”袁溪桥结巴了。
“说详细一点。”
袁溪桥将事qíng复述了一遍,身子还是没有止住颤抖。
“你们也遇见黑鸟了?”宋随川看着叶一肖脸上的伤,问。
“嗯,和陶盈袖分开后,我们刚往前走,就遇见鸟了,三个人彻底被冲散,我和鸟厮杀了一会,结果,灯就灭了,我听见尖叫的时候,只以为是冉竹在害怕,并没有在意,最后才发现是陶盈袖坠楼了。”
而此时,方青时正趴在陶盈袖坠楼的那个地方,探头往下看,窗在自己胸部的高度,根本不可能是失足坠落,要么是跳楼,要么是被人推下去。
陶盈袖那个xing格,可能跳楼吗?她只会把别人推下去。
方青时收回了身子,转头看着众人。
房间里的寂静像是深海,将所有人淹没。
方青时想到的,其他人也都想到了。
所以将陶盈袖推下去的是谁?
林淮叶?
或者是此时此刻正站在这个房间里的某个人?
下一个目标又是谁?
目光在空中碰撞着,探寻着,防备着……
“Who killed Cock RobinI,said the Sparrow,With my bow and arrow,I killed Cock Robin.
Who saw him dieI,said the Fly……”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宁静。
这是当时被冉竹丢在地上的手机,早就因为没有电而关机了,但是此刻,漆黑的屏幕上,林淮叶三个字像是来自地狱。
仍旧是宋随川走过去,将电话接通。
当时被困在这里的第一时间,就有人想着要打电话求救,结果,却发现根本没有信号。
稚嫩的童声响起,“第一个接受审判者,陶盈袖。罪名,杀害亲妹妹。”
话止,屏幕黑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杀死亲妹妹?
陶盈袖的罪名难道不该是坑害林淮叶吗?
叶一肖冷笑,“审判?那么到这里来的每个人都是有罪的了?是谁给了这个资格,让她来审判我们?”
“行得正,坐得端,她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将我们都杀了。”袁溪桥一直不敢探头往窗外看,只是想着那一地的鲜血,心头就发麻。
杀害亲妹妹?杜小莲在一旁沉默不语。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无法被法律审判的凶手。
年迈的老人抬脚想要走进车来车往的马路,这个时候却有一个人大喊,小心。
老人会怎么反应?
会愣一下。
就在这愣神之间,车子就已经飞驰而过,碾压而上,鲜血四溅。
那个人算凶手吗?
不算,他只是好意,可是如果他是故意的呢?
若先骗盲人几次,“前面有下水道的深dòng,你别往前走。”
最后等前面真的有dòng的时候,又用同样的语气将同样的话再讲一遍,“前面有深dòng,你别往前走。”
盲人定会认为你在逗他,拄着拐杖,就气冲冲往前走。
然后掉落。幸运的,不过是摔断腿,不幸的,就只有鲜血四流,睁大眼,看着自己远离这个世界。
这个人算凶手吗?
他是在好心提醒啊!
诸如此类的事qíng还有很多,太多凶手无法被界定,无法被追究,甚至无法被察觉,就像阳光下的灰尘,簌簌而起,却无人关心。
陶盈袖坐在chuáng上听着门外的欢笑,突然就想起了这些话。
从chuáng上缓缓滑下,蹲坐于冰凉地面,将头埋进膝盖,黑暗阻挡了视线,却阻挡不了声音。
喧闹还是破门而入,声声钻入耳。
“这是陶盈兰。兰兰,叫阿姨。”
“阿姨好。”声音怯怯的。
没有回应,只有寂静。
然后就是桌子被拖动的声音,像是垂死的野shòu的步伐,无力,苍老。
“啪!”门关上了。
“阿姨身体不好,让她休息一会,我们吃饭吧。”
“那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