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机会,但是不代表失败,叶一肖已经被排除在众人之外,自己是受害者,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众人的照顾。
冉竹踉跄着走在后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妈妈对自己的评价,“我该在你生下来的时候就将你溺死,你他妈就是个/婊/子。”
/婊/子,这个评价来自于她的妈妈,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那个时候的自己穿着白色的裙子,价格标签还没有取下来,上面的数字是妈妈这一辈子的工资也不能企及的数目。
“难道不是你教的好吗?”冉竹坐了下来,看着妈妈鬓角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心中有着微妙的酸楚在泛滥,但是很快又被按了下去,因为她已经看见了家中的处境。
破旧的桌椅,泛huáng的衣服,斑驳的墙面,这一切在自己的脑海中盘旋不下,最后变成了一个字,穷。
正是这个字,在自己心中积压了这么多年,把所有的骄傲都打翻。
在某种程度上,她和叶一肖很像,骄傲却没有骄傲的资本,对着这个世界茫然失措,找不到正确方法,一直徘徊在门外。
只是她比叶一肖更能牺牲。
没有什么是不能jiāo换的,她对自己说,那一年,冉竹刚上高中。
你了解十六岁的小女孩是什么样的吗?
天真无邪?纯真善良?一无所知?对着未来抱有满满期待?
冉竹的头被浸泡在水中,口鼻不能呼吸,思维渐渐模糊,只有这么几个词在空旷中飘dàng,像是一面旗帜,最后头发被拽出,头脱离了水面,眼前还是一片眩晕,冉竹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满头huáng发,唇色鲜艳的少女,那面旗帜彻底被打翻在地,沾染上了灰尘,不复当初。
“是你勾引了方槐?”huáng发少女一脚踢在了冉竹肚子上,看着她跪在自己面前,弯下腰,将手中的烟bī近冉竹的脸,“你信不信我会把烟头戳在你脸上,你这漂亮的脸蛋……”huáng发少女的话语中止,冰冷的手拍在冉竹的脸上,锋利的指甲顺着光滑的皮肤往下划。
眼角的余光瞟着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明灭,像是灯塔,只是灯塔是希望,烟头却是绝望。
“我根本不认识方槐。”辩解是这样的无力,冉竹知道她们不会相信,就像这些人不会相信自己只是想要好好学习一样。
膝盖跪在满是碎尸的地上,粗糙透过裤子摩擦着肌肤,冉竹咬着唇,想要换个姿势,却只是被狠狠按下,头磕到了地上,耳边传来了huáng发少女的声音,“你不是勾引人吗?我会满足你的。”
还没有反应过来,衣服就已经被扒开,肌肤/luǒ/露在空气中,冉竹惊恐抬头,只看见一张张笑脸漂浮在空中,意识因为惊恐而模糊,只有笑容狰狞,迟迟不散,在每个夜晚将睡眠驱散。
冉竹的/luǒ/照传遍了学校。
这不是故事的结局,否则她就不叫冉竹了。
一个十六岁少女最大的武器不是父母也不是朋友,冉竹知道自己什么也没有,妈妈在和自己一般年纪时爱上了有妇之夫,生了自己,被抛弃,拖着个拖油瓶,这么多年饱受歧视,艰难度日,无论遇见什么,都只会说一句,忍忍就好了。
一个忍字囊括了她的一生。
冉竹是石fèng中生长出来的花,娇弱只是表面现象,内里,她qiáng大无比,因为别无选择。
我最大的武器永远都是容貌。
冉竹望着镜中的自己,下定了决心。
如果事后回望,别人大概会将此概括为堕落的开始,但是对于冉竹来说,这是她自由的开始。从一张chuáng辗转到另一张chuáng,金钱,权势……接踵而来。
冉竹爱上了白色的裙子,因为这个颜色是她永不能企及的洁净。
既然堕落,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下坠是一条永无止境的道路,冉竹盯着宋随川的背影,咬着唇发誓,这一次,活着走出去的一定是自己。
“你的手很凉。”袁溪桥看着冉竹苍白的脸色,以为她在害怕,靠近,伸手握住了冉竹的手,声音中无限的担忧。
冉竹没有将手抽回来,“大概是吧,我觉得有点冷。”
两个人再没有对话,但是如果细看,会发现袁溪桥的眼神一直在冉竹身上飘忽,毕竟,冉竹是他的初恋。
人习惯在大雪纷飞之时回忆繁花似锦,过去自带滤镜,在时间中失真,通通变得美丽无比。